林洞天和梁恺率两万川南军昼夜不停,于翌日破晓前便兵临江覃府。虽然匆忙行军,但心细如林洞天和梁恺却牢记沿途不扎营、不惊动百姓,涉水路盘羊肠小道,为的就是怕此事泄露,更怕传到了史岭和陈麒麟的耳朵中去。据孙澄邈估算,盟山府和渔公山驻守的兵力加到一起,最少也得有八九万之多,他当下谋划的便是先吞下孙澄龙和叶骁,等腾出手来,再对付那剩下的两人。
东方既白,江覃府城门大开,城中一万川南军鱼贯而出同林洞天和梁恺所领的两万打的是跌宕起伏,死战不休。待那轮红日终于高高挂上了城头,战场上已是满地尸首,江覃府只剩三千勇士退守城中,以身躯顶住摇摇欲坠的城门。
人老心不老的林洞天盔甲上早已满布血迹,此刻他坐在战马上,挥舞着手中长矛朝那抬着巨木的川南军高声喊道:“弟兄们!把这城门撞破了!以后江覃府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是啊弟兄们!此战过后,你们就是那捷足先登,勇冠三军的猛士!我们驻守边塞的爷们,从未低他们一等!“
梁恺一把扯下贯穿右臂的箭簇,也是满脸坚毅的高声附和着。
”嘿咻!嘿咻!“
那一众抱木击门的兵士在林洞天和梁恺的鼓劲下,体内热血沸腾。虽与江覃府、盟山府和渔公山兵士同为川南军,但昨日驻守川南外围东西城郭的人,那是日日提心吊胆,时刻都要做好同南夷开战赴死的打算。自然是远没有驻扎川南腹部的兵士活的舒心。
况且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在其余三处驻军眼中,往好了说那他们便是排头兵,往坏了说那就是炮灰。
就在那本就已破损不堪的城门将要被巨木撞开之时,自江覃府城头之上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喝:“西营兵士何在?”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前来犯江覃府且尚存活的西营兵士纷纷仰头望去,只见孙澄龙穿着那身金鳞铠甲正一脚踩在城墙上,满身的肃杀之气。
“是将军!”
“将军还活着!”
“将军此刻应在地牢中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澄龙见自己麾下的兵士们一个个雀跃兴奋的看着自己,他欣慰笑道:“弟兄们!本将军还活着!你们不是群龙无首!”
“参见将军!”
西营兵士听得孙澄龙话语,彼此四目相对后纷纷朝着他叩首作揖。见此景象的林洞天和梁恺则是神色复杂,两人交换过眼色后,林洞天当即翻身下马。他对着城头之上的孙澄龙躬身作揖道:“将军!您无恙便太好了!孙将军自您受困牢中便日日不得好眠,甚是挂牵您啊。”
梁恺也是即刻翻身下马,和林洞天一样朝着孙澄龙躬身作揖道:“是啊将军,末将也可以作证!”
林洞天和梁恺此番言语并未换来孙澄龙好声相待,他低头对着两人狠狠啐了一口揶揄道:“看到本将军无恙,你们心中是不是一万个不痛快?还在这里装什么真心实意?我倒是想知道,孙澄邈许了你二人什么好处,能让你们如此替他卖命?”
“将军这话就没来由了呀。”林洞天顾自将腰杆挺直,“我们虽为孙将军麾下,但平日里对您那是打心底里认同和尊敬的呀!“
”是啊!“梁恺依旧是躬着身子,不敢抬眼看他道,”将军误会我们了。“
孙澄龙仰头大笑一声,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林洞天和梁恺二人冷声说道:“误会?你们带着我西营兵士前来江覃府送命,现在又来告诉本将是误会?”
梁恺偷瞄了一眼林洞天,嘴中低声朝其催促道:“林老儿!现在怎么办?”
林洞天许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又许是觉自己乃军中老人资历颇深,又许是观眼下江覃府早已至末路,他索性指着孙澄龙无所顾忌道:“孙澄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与孙将军乃骨肉至亲,他占了你西营又如何?命我们带你西营兵士来送死又如何?事成之后你与将军共谋川南大业,岂不快哉!”
林洞天这话一出,孙澄龙又是一阵大笑,他望着自己西营兵士们说道:“弟兄们,你们也都听到了!先前什么捷足先登,什么勇冠三军,都是他们哄骗你们的说辞,在他们眼里,你们和炮灰无异!”
那些西营兵士得知自己被欺骗后,心中皆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和前途而战,却不曾想被孙澄邈利用,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这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屈辱,他们纷纷转过身盯着林洞天和梁恺,脸上杀气腾腾。
就在林洞天和梁恺觉孙澄龙策反得道,攻占江覃府的计划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他们忽又听得城头上的孙澄龙开口说道:“无妨弟兄们!既然本将在此,既然你们是本将的兵,本将便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说罢,孙澄龙直接将身旁陪同的江覃府将领一刀斩杀。
“我自城内给弟兄们开出一条道!你们尽管进城厮杀!孙澄邈许诺你们的,本将军一样能做得到!”
“冲啊!”
“我们本就是西营的兵!我们只听澄龙将军的!”
“冲啊!”
江覃府城门应声而破,西营兵士们率先朝城内发起了冲锋。而孙澄邈的东营兵士自然也不甘示弱,他们无视还在原地思索考量的林洞天和梁恺,纷纷绕过他们朝城内冲了过去。
江覃府陷入战火,而叶骁这边自然也不好过。在张王春的护法下,傅丞翊得以安心破境,而欲取傅丞翊性命的叶骁却是在那童子阻拦下,不能前进一分。
就在那童子再次瞬移至叶骁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之时,叶骁当即盛怒,他指着童子骂道:“你这小杂碎!你若再拦我,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那童子却是丝毫不惧,他闭眼无视叶骁道:“哦?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骁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不被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他当即就要抱拳而上,誓要送这童子一命归西。
“叶骁!”
被巧儿先一步拦住了去路,叶骁下意识朝其出声问道:“为何拦我?”
巧儿眉眼一挑,她看了一眼那童子后正色朝叶骁说道:“那童子估计不简单!在你点指境的威压之下他仍旧进退有据,甚至我观他刚才步法竟是比你都要快上许多!”
“那又如何!”
瞥了一眼童子,叶骁语气桀骜道,“无非是个天赋好些的小杂碎,想来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我一拳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说着,叶骁再也不顾巧儿阻拦,直接提拳近身童子,随即一拳砸向了他的脑门。
“我观你年纪不大,只是可惜了,人间万般美好,你只能赏短短十年而已。”
就在叶骁笃定那童子定会在自己这一记重拳之下身死魂消,没成想他提拳砸下的只是童子残存的一道虚影。
“什么!”
那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叶骁身后,他依旧是那副背手悠哉的模样,口中叹气道:“速度太慢了。”
“故作高深!我不信一个小孩能有多大的能耐!”
怒骂一声,叶骁转身便又是一拳,和先前一样,那拳头依旧砸在了虚影上。
“亏你还是闫忘机义子,上过战场的将军。”那童子站在叶骁身后,摇摇头失望道,“不知瞧不起敌人,是兵家大忌吗?”
“废话连篇!”
叶骁似不信邪般,出拳如雨点般打向那童子,但无一例外皆被童子信步躲开。片刻之后,叶骁心中也有些震惊和诧异:“难不成这童子当真......”
想及此,叶骁也不管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了,他直接爆发出点指境的气势,夜屠长刀再手,身后法相相随,直接就要将那童子就地诛杀!
“管你简单不简单!杀了你!随后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