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望春以永安堂之名重临永乐宫时,那边亦有凌风携青蛇到访景阳火扇门。
作为胡长秋义子,凌风在汜水自然是人送少城主之名,至于火扇门则是汜水第一大门派,也是汜水城主府的座上宾。不过随着大将军常峰云联合景阳各地的孙长青旧臣发起叛乱,胡长秋被孙昭陵唤入王城擢升为将率为数不多的忠臣兵士分赴景阳各地平定叛乱,汜水便由凌风代为掌管。
领兵作战是个苦差事,但胡长秋与凌风互有书信往来,但好景不长,孙长青重登帝位,外头开始疯狂传出胡长秋兵败西琅山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景阳王朝再无正臣,汜水亦内有奸邪,火扇门暗中协助鼠字营荡平了汜水,凌风重伤败走,自此汜水失守。
后来凌风加入了永安堂,在那位女堂主的帮助下凌风仅用七个月便跻身点指。
此番至汜水,凌风已然换了身份。许是孙长青一时难寻合适人选,又许是拉拢火扇门必得有些诚意,火扇门掌门喻中水现如今乃是汜水的代城主。
汜水地处中原,良田万顷,但火扇门看重的却并非这些,而是主城郊外的那座早已被人为掩埋的巨坑。
汜水百姓或许不知,但火扇门却是一清二楚,那巨坑并不寻常。其乃当年天外陨铁降落之处,在修行界和江湖中享有赫赫威名的傅守恒手中那柄拾柒剑,便是取此铁所铸。而青山剑阁阁主王怀安取残料铸成染川红便可让他坐稳景阳剑道之首这把交椅,由此可见那天外来物,确不一般。
胡长秋尚为汜水城主时,喻中水虽为其座上宾,但胡长秋他和火扇门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即便喻中水为取得胡长秋信任和落他心中一好,请不少名医替其诊治过风疾,但依旧未能旁敲侧击出巨坑具体所在以及那坑中是否有天外来物的残留。
喻中水想的很简单,那便是欲取坑中天外陨铁即便是废料也可铸造一把不说拾柒足以媲美染川红的好剑。若是数量足够,他亦想让火扇门弟子人手一把,如此一来火扇门足可问鼎景阳众多修行门派之首。
虽是代城主,但胡长清言其手中所握权力并不比城主少一分,由此喻中水便可暗中指使火扇门中弟子在汜水城郊行寻坑之举。可汜水城郊着实面积广袤,除去良田外亦有水道百十,粗树万棵以及连绵成片的山丘,寻一座早已被填平的何其艰难。
这期间喻中水也在汜水城中寻找过当年填坑之人,但一来没有名册二来城中上年纪的百姓似乎皆对此事守口如瓶,饶是喻中水亦或火扇门弟子在城中踏遍铁鞋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喻中水自是不死心,在火扇门放初即便掘地三尺,翻遍城郊每一处良田,使河流改道,不放过每一处山坳,也要将那被填埋的巨坑找到。
凌风一身玄色长袍,入夜后其三招两式将府前几位戎装官兵解决,而后堂而皇之进入汜水城主府,这个他无论此前还是现在都最为熟悉的地方。
自任汜水代城主以来,喻中水便将此替代火扇门总坛,府内府外虽有孙长青派来的官兵驻扎,但丝毫不妨碍喻中水和火扇门暗行己事,私下共谋。
凌风进府后抬眼打量着并无多少改变的院中摆设,背手穿过连廊,轻车熟路进入后院。
期间虽不时有列队巡视的戎装官兵发现他,但都被他干净利落一一出手放倒,无一人能将遗言留下。
站在拱形门前,凌风透过支起的窗看到桌上亮着盈盈烛火,猜想着喻中水许是此刻正在房中,凌风冷笑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可当他刚来到书房台阶前时,书房本来紧闭的房门忽而打开,随后便从房中传来一道冷冷的男声。
“那日将你重伤,你如丧家之犬般溃逃,不曾想你今日竟还敢找上门来?”
喻中水不知何时走出房中,他横眉冷目,一身赤色衣袍极为得体的穿在身上,正背手望着前方的凌风。
凌风也是背手站立,他刚想出声说话,喻中水却是又顾自开口道:“怎么?难不成你已是知晓胡长秋之所以兵败西琅山乃是被我火扇门出手暗算,所以特地找我来寻仇?”
喻中水这话着实让凌风心中一惊,说实话,加入永安堂后,他从未间断打探过胡长秋的下落。即便坊间皆传其身死,但一日寻不到其尸体,凌风便一日不信。况且他也曾亲赴西琅山,从附近百姓口中得知山中之前虽有两势力交战,但事后他们按照当地衙署要求前往挪移尸体,却并未瞧见凌风手中画像上那人。
虽不知自己义父生死,但亲耳从喻中水口中得知胡长秋兵败西琅山确有隐情,且其极有可能得知胡长秋下落,凌风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他朝前踏出一步,脚下站立的青石砖应声而碎。
“你将我义父怎么了!”
喻中水并未直接回答凌风的问题,而是感受着凌风身上这股凛然的杀意不禁好奇朝他问道:“若我记得没错,几个月前你仅是初成,为何现如今竟是来到了点指境?莫非你得了什么大造化?”
凌风冷冷盯着他,身上杀意不减少反增。
“与你何干!”
许是怕凌风误会,喻中水摆手笑道:“放心,我对你那造化毫无兴趣,不过观你刚才模样,似是不知胡长秋兵败西琅山乃是因我火扇门暗中出手所致。不过无妨,我知你心忧胡长秋,我可以同你做笔交易,若你答应,我自然会告知你胡长秋的下落。”
凌风闻言有些激动,他身上杀意稍稍有所收敛朝喻中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义父没死!”
喻中水自以为自己此前这番话稳稳拿捏住了凌风,只见他点头笑道:“非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凌风低头沉思,他此番乃是受永安堂堂主之命前来将这火扇门掌门喻中水斩杀,而后将火扇门自景阳连根拔除。只是眼下听罢喻中水一番话,凌风开始动摇起来。不过他动摇的并非斩杀喻中水的心思,而是在即刻出手和留他一时半刻间拿不定主意。
“我凭何信你?”
凌风是个聪明人,胡长秋彼时尚为汜水城主时,他也常与这喻中水打交道,自然是知晓其心性和手段。于是凌风也是眼珠一转背手笑道:“喻中水,我知晓你口中那笔买卖是何,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那日你将我重伤之时若是道出我义父尚在人世之事,你我又何以知今日对峙局面?”
“不如这样。”凌风摆摆手,“你让我见义父一面,我若亲眼见到他无恙,届时喻掌门想知道的,我便知无不言。”
喻中水闻言打量凌风许久,他心中也在权衡着自己许下的这笔买卖到底划算与否。细细感受着凌风身上逐渐弱下去的杀意,喻中水又悄然间将自己的气机放出蔓延整座汜水主城,并未感受到除凌风之外第二个点指亦或其上的人他方才点头答应道:“这又有何难?明日一早,城外浚河桥头,我带上胡长秋,你带上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们不见不散,如何?”
心中暗道一声再留你一夜性命,凌风当即转身。
“那便依喻掌门所言,明日一早,城外浚河桥头,不见不散!”
在喻中水的眯眼注视下,凌风迈出三步后直接跃空,他飞身化虹直接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