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下值回家的大臣们都能瞧见一身传统苗疆服饰的沈怀砚,站在马车旁等人,那马车一看便知是太子府的马车。
这沈少主与太子的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两人竟如此不避讳,亲自跑宫门接人来了。
沈少主毕竟是贵客,再尴尬众大臣也不得不上前打一声招呼,
沈怀砚拱手道:“各位大人们好啊!”
“沈少主好啊!”
“秦阁老,雪天路滑,我不放心殿下一人回府,便来接他,楼阁老也担心些。”
秦阁老心说我并未问你来做什么的,他尴尬一笑道:“是是,多谢沈少主关怀,那老夫就不打扰沈少主了。”
“秦阁老慢走。”
“王将军,回府吗?天气渐寒,太子殿下早时出门时穿得有些单薄,我不放心,来送件外袍。”
“这位大人,对对对,我是来接太子殿下......”
“......”
季元出宫门的时候正好瞧见沈怀砚,等无人过去同沈怀砚打招呼,他蹭过去,满脸无语道:“陛下刚在朝中替你们遮掩,你就过来打他脸,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到皇帝面前要人!”
沈怀砚沉吟:“这是可以的吗?”
季元:“......”到底能不能清醒点啊!?
他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沈怀砚一番,直男式不解道:“你到底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的,你有的他也有的,只不过一张脸长得好了些,虽然屁股大,但也生养不了,有什么好的。”
沈怀砚漫不经心道:“我的好自然只有殿下能品出来,你想尝都没机会。”
季元被他意味深长回味的眼神弄得有些恶寒,像是想到了什么,麦色的脸颊爆红,“苗疆人果真变态。”
沈怀砚瞧他那样,有些好笑,故意诓他:“其实我也会看手相,你还未娶妻吧,你把手伸出来,我替你瞧瞧姻缘线。”
季云脸皮一红,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沈怀砚瞧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啧啧了好几声。
瞧他神色不大好,季元心往下一沉,心想完了,他这辈子不会娶不上妻,得打一辈子光棍吧?
他急道:“你看出什么?
沈怀砚摇摇头,然后煞有介事道:“你还是个雏。”
季元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耍了,他挥起拳头,大吼一声,“沈怀砚你敢耍老子! ”
沈怀砚往石头身后躲,“怎么,你不是?”
“我...我他娘......”
这时,一身穿枣红色官袍的青年男子从宫门里走出来,肤色白皙,一双凤眼微微上扬,鼻梁微挺,唇薄微抿,是很风情的长相。
这位是今年景泰帝新封的新科状元盛景,他肩头落了些雪,轻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掸去,抬眼见沈怀砚和季元看着他,他微微躬身行礼,“沈少主,季将军。”
沈怀砚淡淡点了一下头,季元哼了一声,转头朝向另一边装作没看见,像是与这位盛状元有什么恩怨。
盛景似是不在意,朝沈怀砚点头,“那在下便先走了。”
沈怀砚点头,盛景走出去五六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突又停下,侧过脸似笑非笑的对身旁的奴仆道:“我方才似是听见狗叫了,你寻人在此处找找,怕是有狗崽子被雪掩住出不来,救狗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离去。
季元双眼瞪大,怒不可遏道:“你听见了吗?他骂我是狗哎!”
“t听见了,听见了,他骂的就是你。”沈怀砚很是怜爱的看着季元,真是个傻孩子,这里这么多人,人家又没指名道姓的骂你,你就先承认了。
季元一噎,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沈怀砚好奇道:“你同那盛状元是有什么仇怨?”这两人瞧着不像是有什么交集的人。
季云脸颊一红,磕巴道:“他...他他他偷看我沐浴!”
沈怀砚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合上,还是一旁的石头代替他发言,石头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漠然道:“你确定不是你偷看的他?”
没一会儿,不只下值出宫门回家的大臣们知道苗疆少主来接太子了,就连宫里头当值的大臣们也听说了,而且接的十分高调,人家没问也到处同人家说是来太子的。
一时之间内阁中议论纷纷,有些猜测慕云溪与沈怀砚私情之事或许是真的,只不过陛下觉得此事辱了皇家颜面,才遮掩下来。
对此,内阁里性情最是古板传统的楼阁老表示成何体统,身为一国储君怎能整日耽溺情情爱爱,应当早日娶一太子妃,为皇室开枝散叶为重。
话音刚落,就见慕云溪走进来,屋内众人顿时噤了声,慕云溪漠然的扫了众人一眼,未置一言,他只是让奴仆收了些东西就准备离开。
楼阁老拢着袖子闭目养神,神态傲慢至极,他是两朝元老,又是纯臣在朝中声望极高,还有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纵使他说了什么,慕云溪身为太子也不能随意动他。
慕云溪经过他桌案时,停下了脚步,他笑了一下,道:“楼阁老可还有何要同孤说的?”
楼阁老起身行礼,“老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殿下若是听得进去便是老臣之幸。”
“既然楼阁楼没有其他的要说的,那孤有话要说。”慕云溪抬眼看着他,缓缓道:“孤儿时便听闻过楼阁老与夫人的事,楼阁老是贫民出身,与贵夫人是为青梅竹马,读书时买不起科考用书,是贵夫人替人浆洗衣物为楼阁老攒下买书的银子,楼阁老中状元后,皇爷爷曾为楼阁老赐过婚,但楼阁老宁愿抗旨不遵受三十大板,也不愿辜负贵夫人,贵夫人因为年轻时操劳成疾,你夫妻二人一直未有子嗣,纵使年岁暮霭,芳华不再,楼阁楼待夫人一直情意如初,孤想问问楼阁老,这么多年你可有悔过未纳一妾为自己生儿育女?”
楼阁老怔了一下,他怎可能后悔,他只怕入了轮回没能牵紧夫人的手,他从未想过要过他人。
可连他自个都无法接受不了的事,如今他却在这里义正言辞的劝解他人认命,他对上慕云溪平静无波的眸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躬身行礼,“是老臣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