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陆言按照秦琅指的路线,将车停在一扇朱漆斑驳的老宅前。
老宅门口栽着一棵石榴树以及几株大叶桉。
大叶桉比屋顶高出一大截,虽时值初冬,但依旧枝叶繁茂。
石榴树则相对稀疏许多,虬枝盘绕,有十来年的树龄。
石榴树下有一套石桌椅,上面有很多树叶和枯黑掉落的小石榴,显然许久不曾有人来坐过。
秦琅找出钥匙,推开厚重的大门。
几间青砖红瓦的小屋,围成一个小庭院,一条长廊串联其中。
庭院因为数月无人打理,冒出来不少杂草。
老宅的右边是厨房,中间一道拱门将其分隔成两部分。
靠南的那部分建灶垒台,放柴生火。
北边的半个屋子则用来放置橱柜、餐桌,是吃饭的地方。
老宅左边的两间小屋是杂物间,中间两间大房用来住人。
秦琅一年回来一次,经常躺在屋檐下发呆。
上一次离家前,秦琅已经做过卫生,并将家里的门窗关严了,现在他们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能入住。
邹星辰领着邹可爱在走廊里上蹿下跳,扒拉着门窗好奇地往里查看。
秦琅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通了会儿风后,开始和邹陆言搞卫生。
没过多久,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突然过来。
“秦琅?”男人站在门口,犹豫地喊了一声。
蹲在院子里看蚂蚁的邹星辰,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男人立刻扭着身子朝屋里大声传话。
“爸爸,有人找你!”
秦琅应声出来,看到男人笑道:“大伯,我们正准备去看你呢!”
秦琅大伯脸上的笑,是长辈看到晚辈回来的开心,“村里人说看到你回来了,我赶紧过来看看。”
说话间,邹陆言从屋里走出来。
“陆言,这是我大伯。”秦琅给邹陆言介绍。
邹陆言礼貌地地打过招呼,并闲聊了几句。
“爸爸!”
邹星辰这个显眼包,没听到秦琅介绍他,急急跑到秦琅身边,拉着秦琅的手,仰着头看秦琅。
秦琅还没来得及出声,大伯的目光里带上了不解,“他,他是……”
他没听错吧?这个小朋友喊他侄子爸爸?
秦琅扬起笑脸,对大伯介绍道:“他是我儿子。”
秦琅大伯惊讶的表情,维持了半分多钟。
“你的……儿子?”大伯满脸的不敢置信。
短短一年,怎么就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这简直比庄稼地里长出金子,还令人诧异!
秦琅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大伯,我们去您家慢慢说吧。我和陆言给您买了点营养品。”
邹陆言将车开到大伯家,打开后备箱将礼品都搬下来。
大伯看着包装高档的盒子,又有烟又有酒的,诚惶诚恐地摆手。
“哎呀,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哪儿能要啊!”
邹陆言对拦着他的大伯笑道:“大伯,秦琅早年无父无母,全都仰仗您帮衬。您相当于我半个岳父,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邹陆言这么说,大伯感到更加不好意思。
因为虽然名义上他当过秦琅监护人几年,但其实没实际付出多少。
那个时候穷,他家里又有三个孩子,他们在物质上给到秦琅的非常有限。
秦琅几乎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和父母留下的遗产长大的。
不过秦琅懂得感恩,每次回来都买东西看他。
看到邹陆言穿戴非凡,出手大方,谈吐有礼,虽然还未真正地深入了解邹陆言,但大伯对邹陆言的初印象非常好!
乍听到邹陆言是秦琅对象时的排斥,也消去了一半。
邹星辰怕邹陆言把他的大型棒棒糖误搬下去,连忙让秦琅给他拿下来,抱着站在一旁看大人说话。
大伯的孙子名叫军军。
军军还没见过狗头大的棒棒糖,但碍于不认识邹星辰,所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邹星辰怀里的大号棒棒糖。
“军军,过来。”秦琅蹲下来,朝小侄子招了招手。
军军小朋友朝秦琅走过去,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秦琅每次回来都给军军买零食,所以军军很喜欢秦琅。即使将近一年不见了,军军依旧记得秦琅。
“这个是军军哥哥。”
秦琅跟邹星辰介绍,邹星辰特别上道,立刻嘴巴甜甜地喊了声“军军哥哥”。
秦琅又对军军道,“他叫星辰弟弟,是叔叔的儿子。他刚回来,不熟悉村里,你带星辰弟弟玩儿好不好?”
有了秦琅牵线,军军不再拘着了,当即点头道:“我在韩奇奇家的田里发现一窝鸟蛋,我可以带他去看。”
邹星辰听到鸟蛋,眼睛都亮了,小脚激动地原地踩着,问道:“是真的鸟蛋吗?”
军军挺起小胸脯,“当然是真的了,我从来不骗人!”
秦琅笑道,“明天再去吧,叔叔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待会儿你跟星辰弟弟一块吃。”
说到吃的,军军指了指邹星辰怀里的棒棒糖,毫不掩饰心中的羡慕,“这个棒棒糖好大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棒棒糖。”
秦琅了然,转头问邹星辰,“你要不要跟军军哥哥分享你的棒棒糖。”
邹星辰盼着小哥哥带他去看鸟蛋呢,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爸爸,你帮我拆开它!”邹星辰主动贡献出自己的糖。
初来乍到,当然要拜码头!
但所谓狗头大的棒棒糖,其实都是由小棒棒糖组成的。
秦琅撕掉包装纸,拧开狗头大的外壳外后,看到里面凌乱地装着二十来支小棒棒糖,还有两三个小玩具。
“军军哥哥,给你两个棒棒糖,再给你一个小车车。”
邹星辰拿起两支棒棒糖和一个塑料小车,大方地递给军军。
“谢谢。”军军小哥哥非常有礼貌,道谢过后才接过来,自己拆了一个放进嘴里。
“爸爸,我也想吃一个糖。”邹星辰趴到秦琅的腿上央求道。
秦琅于是给他也拆了一支,拆完后又应对方的要求,将棒棒糖盖子给他重新拧回去。
“你要来去我房间吗?我有三个奥特曼!有一个还会发光呢!”军军含着棒棒糖,有些小得意地道。
邹星辰自己也有奥特曼玩具,但丝毫不妨碍对别的小朋友的玩具好奇和期待。
只是小家伙似乎有顾虑。
“怎么了?”秦琅戳戳小家伙含着糖而鼓囊囊的脸颊,问道。
邹星辰眼神落寞,在秦琅的再三追问下,才呐呐地说出担忧,“爸爸,军军哥哥家里有摄像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