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大人”换了军服,简单的洗了一把脸,便又劝了劝兀自低声抽泣的乌岚,让孙公公和秦迪一起过来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问题是,他们哪儿知道该怎么办?
孙公公是严格恪守原来在宫里的规矩的,不出主意不打听,老板让做啥就做啥,而秦迪更是满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信息量最可怜——人家沈大人发出去的密信,他也没胆子偷看不是?
乌岚现在心神俱乱,更是一点主见没有,这不禁让沈非深深担忧,就这心理素质,以后可怎么做东胡的女王啊?
见众人都默不作声,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沈非无奈开始安排:“乌岚姑娘,唉,女王陛下,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寻到阿尔斯郎将军,你们王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已经有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不出意外,两三日内毕力格必然会与阿尔斯郎汇合,以这条老狗的性子,肯定会选择秘不发丧,篡改大汗遗命,哄骗阿尔斯郎继续进军中原。”
秦迪有些茫然的看着沈非,心道:“草原的大汗死了?”
乌岚则是思忖一阵,点头称是。
沈非继续对孙公公道:“毕力格这个老东西,还得劳烦孙老受累跑一趟,生擒最好,若是难搞,击杀亦可!”
孙公公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时秦迪有点不乐意了,对沈非道:“沈……首长大人,孙公公已然劳累一天,这点小活儿,我们来就行了。”
惜字如金的孙公公此刻居然发言:“你护送沈老爷去京西关。”
沈非点点头道:“是啊,秦大队,我和乌岚姑娘的安全还得麻烦特战大队的弟兄们,弄死毕力格这个脏活累活,你就别和孙老争了,这活儿他熟。”说完,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事儿,问孙公公道:“对了,那个杀害大汗的凶手叫什么万俟夜的,是什么人?”
孙公公语气有点不善道:“一个老朋友,哼!”
沈非见孙公公也不愿多说,心说这属于前辈之间的江湖恩怨,以孙公公这性格,自己打听还不如等回了南河寨让沈小腾问呢,孙公公这辈子只跟他这个爱徒絮叨,在别人面前,这孙公公是个惜字如金的透明人,可是在沈小腾面前,这老东西就是个话痨,给沈小腾整的天天烦闷不已。
扯远了。
接下来沈非又写了几封密信,向乾帝一五一十的说了东胡兵变的过程及自己已经安全的消息,又写了一封信给刘明辉,让他遇到东胡骑兵犯境,务必严防死守,不得出战。
思来想去,还是又写了封信给依然在京西关苦哈哈等着沈非消息的汪公公,收到信之日起即刻控制杨家,刻不容缓。
几封信交给秦迪发出,至于能不能来得及,那就得看阿尔斯郎这个蠢货是被毕力格忽悠继续进兵,还是忠于乌岚退回草原了。
看看天色已晚,秦迪便让战士们整队,返回特战大队在山坳里的营地,说也奇怪,这些战士们不知道从哪儿牵回了数十匹战马,鬼知道他们刚才把这些战马藏在哪里了?
……
花开几朵,各表一枝。
草原这边被沈非和孙公公整的鸡飞狗跳,月牙岛这边也不太舒服,自从上次在清江府折戟沉沙,胡老三便有了更大的心理障碍。
虽说郑峰集团士气低沉,但咱胡侍郎有一颗拳拳忠于朝廷之心呐,流亡朝廷也是朝廷不是?
于是,忠臣胡侍郎便开始忽悠当朝掌握军政大权的郑大都督,讲述政局,分析利弊,描绘蓝图,晓以大义。
“表弟……哦不,大都督,咱们现下是将在外……什么受来着?”胡侍郎学历不怎么高,勉强识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郑大都督是什么人?那是差点做了进士的高材生。
“对对对,大都督,现在陛下命我在海上与您配合,便宜……便宜……”胡侍郎磕磕巴巴。
“便宜行事!不是让你占便宜!”大都督对这个文盲侍郎已经开始不耐烦,这个怂货,还有那个屁股不太卫生的冈门君,见了官军连一合之力都没有,这也太丢月牙岛这面大旗的脸了,还好没有其他同行发现,不然“月牙岛群雄”在这个圈子里可怎么混?
“对对对,便宜行事!还是郑大都督高才,当年朝廷没选您为进士那真是瞎了眼!”胡老三谄媚道:“当下,下官有一计……”
郑峰狐疑的看着这个四六不靠的大表哥,寻思这厮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吏部也不什么部的胡侍郎凑近郑大都督耳边悄声道:“大都督,眼下陛下即将在京西关起兵,义军已不下十万人马,说这话就要突袭京师了,大都督您觉得陛下有几成把握?”
郑峰心中暗笑,他从未把这个什么流氓朝廷,呃,不,流亡朝廷当回事,自己配合纯属为了那几片菠菜叶子,于是冷冷道:“乌合之众,螳臂当车!”
胡老三一拍大腿道:“对呀,陛下此次恐怕会用兵不利,届时将如何?”
郑峰揶揄的看着这个朝廷高官,似笑非笑道:“那……胡大人觉得呢?”
胡大人翩然起身,负手而立,运筹道:“我来的时候,朝廷都跟我说啦,只要进攻京师不利,朝廷大军立刻转而南下,直逼金陵,京师打不下来,金陵还不是手到擒来?”
郑峰瞪着胡老三,不知道这厮想说啥,十万大军?那是人家东胡的,会听那个废柴杨栩的话南下?不怕全军覆没吗?
运筹帷幄胡大人矜持一笑道:“大都督,若是咱们尽起月牙岛之精兵,突袭金陵城,若是陛下南逃,呃不,南下进逼金陵之时,我等已然攻破金陵,迎接王师,那时……嘿嘿……”
郑峰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忠君爱国的胡侍郎,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货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贪生怕死也是分内之事,只是这奇葩的思维随谁呢?随他那个土豪远房舅父还是那个地主家的闺女他舅妈?
这政治智慧和审时度势的气度,绝了!
只是这算谁给他的勇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