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顾自于蟒山坊市中略走了一走,聊且观之,一路出了坊市。
当即将穿云梭取出,乘坐其上,按着路线,望沧溟山而去。
巨灵国不分郡县,只有城池星罗棋布于国境四方,那老修口中说的应山城,便是数十大城中的一座。
沧溟山地处国之东北,从蟒山启程,一路要沿经四座城池,也可绕城池而行,不过会稍远些。
两旬之后,林庸绕过三座城池,来至最近于沧溟山的一座大城,叫做沧溟城的,地靠沧溟山得名。
此城距离沧溟山不过千里,筑基修士日夜兼程,一天少许便可赶至。
多有欲进沧溟山而在此城落脚的修士,街上行行走走,入眼修士所穿亦是五花八门——有着兽皮长袍,又带着鸟翎、丹朱涂抹面的古怪修士,还有赤裸上身,膀子上画着异色图腾纹饰,真是令林庸大开眼界。
只瞧那图腾,有蛇类,有鸟类,还有龟类,不一而足。
除开这些,当然身着正经服饰的修士亦是不少,不过大都形制不一,像是不同地方,乃至不同国度中来的修士。
林庸心下不免感叹一声,这地方鱼龙混杂之程度,几乎可与望月仙城相媲美,不过来往修士的实力修为,较之望月仙城,却是差上几停。
转念一想,望月仙城可是九华宗创建,九华宗可是元婴宗门,哪是一个巨灵国可以比的,就是开云国来,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不过,此处可当真人声鼎沸,一路上他遇见修士最多的,要数这沧溟城了。
街上走着,不觉至了街心,当中壁立一块长板。
那板上不少灵符贴着,都是寻人结伴之告,零星几个找求灵药的,林庸随意看了,就走至一边。
其时东街一道跺地声轰然响起,随即嘈杂街道立即安定下来,目光循声看去。
林庸挤过人去,离东间近了些,两个赤膊汉子入了眼睛。
二人却踩在一座高台之上,下方人头攒动,早有城中侍卫于台下守着,屏退一众人等。
当中一人走出,道:“角斗台上,有冤报怨,有仇报仇,生死不论!”
人群中轰然响起一阵议论。
“这角斗台又开了,这几月来多少次了?”
“怕是有十次不止。”有人沉吟。
“也忒冲动了,大都不过一时愤恨罢了,冲动之后,难免会冷静下来。冒失登上角斗台,悔之不及了。”
“一时愤恨,这可不一定。说不得是奔着东西去的。”一人悄悄道。
“哦,什么说法?不是说角斗台上只报冤仇么?”
那人咦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道:“当真是闭关久了,你落后了。这几次角斗台启,都是背后人为促成之缘故。”
“不信,你看那彩楼之上,不是有人盯着?”
其人果真瞥向彩楼一眼。
这角斗台旁,赫然屹立一座布置十分华丽的彩楼,六层屋宇。
那第四层上,几桌酒席摆着,数道目光射下。
那人哎哟一声,骂道:“你害我!”
“怎么害你了?”
“那上面做的是平家筑基修士不是?叫我窥上一眼,万一此人注意,岂不叫我深陷险境?”
另一人笑道:“看他的人那么多,怎么,偏记得你不成?”
“你嘴滑溜,说你不过,叙述回正题,你是说,近几次角斗抬起,与平家有关?”
“正是。你不妨再看看五层?”
那人果真看向五层,入眼的是几个彪形大汉,十分威武面貌,不禁又是一声哎哟,骂道:“蛮家的?你怎么不直说。”
另一人摊手道:“总得自己看过才知道。”
“这二人,是平家与蛮家的人?”
“不是。”
“那是什么?”
“为了灵石而与他人拚命之徒。”
那人逐渐了然,“莫非这两人,是蛮、平两家派出,专来比斗的?”
“大概如此了,终是一好戏。仔细看着。”
言谈之间,台上二人已经打斗起来。
二人之话较为悄声,却逃不过林庸的神识感叹,一一入耳,又向彩楼四层,五层分看去,四层五层各有三个筑基修士,还有练气修士不计。
“平家,莫不是蟒山老修说的那平家?”
林庸下想了想,随即撇在一边,这些无甚关系。
那角斗台上两个汉子赤膊上身,肌肉爆炸似的突出,不像一般修士筋肉匀称。
从台下上看二人,只觉身形可怖。
二人身上都绘制了图腾异兽,此时在背部牵动大片血丝,灵力攒聚,似乎力量正从图腾中涌了出来。
林庸看得真切,一个是黑虎,一个是红蛟,台上二人血气上涌,气息粗壮,一双拳头,便如灯笼大小。
二人虽是修士,却不施展法诀,肉身搏战,打得难解难分。
是了,好像是巨灵国似乎擅长锻体之法,本土修士的肉身强度一般比之外来修士好上不少。
那锻体之术,据说便是以图腾为引,汲取集中力量施展,瞬时爆发,威力十分强大。
不过此法修炼却是极为复杂,需得用妖血锻体,到了一定境界才会在身后显现出图腾纹样。
当见到一人身上刻有图腾时,便说明此人锻体本事修炼至一定火候了。
眼前角斗台上二人,亦是在此之列。
往日里,林庸极少见到锻体修士,这还是首次看到体修之间的比斗,不觉来了兴头。
一来熟悉体修攻击来路,早作准备;二来也是观摩思量。
只见台上二人,仅凭肉身硬撞,结实的背板上空,血气腾涌,在各自头顶凝成了虎影与蛟影,拳拳相对,掌掌相交,那虎影与蛟影你争我斗,似乎互相蚕食起来。
不过多时,虎影短了小半,蛟影少了大半。
场中二人,一人满脸血迹,腹部凹陷;一人右手折断,绵绵无力,鼻中鲜血不住流出。
二人酣战之时,忽而蛟影大汉不慎,一时胸下露缝隙。
虎影大汉瞅准了,俯身直撞,坚硬的头颅撞击他那腹部,霎时间蛟影大汉腹部震荡变形,冲飞坠下角斗台,倒地不起。
“蛮家赢了。”
人群呼声一片。
围观众人逐渐散去,角斗台上虎影大汉收拾一番,径上彩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