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虞真偏头看向了沈晏卿,因为与“他”也算打过了许多交道,即便是一个对情感不怎么敏锐的人,多少也摸清楚了一些“他”的习惯。
沈晏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熟悉的东西在其中流转。
略一回想,虞真便想起来之前还没有暴露的时候沈晏卿面对她时的态度,是忌惮的,怀疑的,但现在却不同。
一切都在他得知真相后发生了极速的转变。
这么说起来,她其实是带着上个世界的理所当然,觉得他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所以才会理直气壮的让他做饭。
但实际上,沈晏卿却并不比她更加熟知他。
想到爱意值已经越发高涨,虞真半懂不懂的试探道:“沈晏卿,你真的不怕我?”
对于一个古人来说,她就是传说中的妖孽吧?
“我为何要怕你?”虽然听到她不止一次这样问他,但他给的答案永远只有那一个。
为什么会害怕?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存在着对他的吸引力便那么大。
就好像上辈子、上上辈子都与她有着细密的牵扯,叫他一看见她,便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他,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抓住她。
“即便你是山中精怪所化,也救过我数次,即便你有所图谋,我也并不惧付不起代价。”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欲望,在他以为自己对人世间已经毫无念想,活着也只是为了报仇的情况下,她的存在像是那缕纤细得彷佛就要断掉的蛛丝,悬浮于地狱和人界之间,是他向生般唯一的出口。
“你呢?”
他眼眸深沉,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靠近了虞真。
沈晏卿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鬓角边,缓慢的把散落在她脸颊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随后收回手,看似淡定但实则忐忑的说:“……现在,怕我了吗?”
虞真愣愣的摇摇头。
这一时之间的转变叫她有些懵,但却并不怎么叫她害怕,毕竟以前他也是这样。
只不过这次感觉他好像尤其急不可耐,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只是有些奇怪,”她看着沈晏卿,像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一个人,“你为什么会……这样?”
人类的感情她懂了好像又没懂。
不对,为什么她总是把人类和自己分成两个物种来看?难道当动物当久了潜意识便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动物吗?
她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久违的虚无感突然袭上心间,让虞真开始怀疑失去记忆前的自己究竟是以什么形态生存的。
那些埋藏得很深的猜测,好像忽然间便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如果她以前本来就不是人呢?
正当虞真困惑之际,沈晏卿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
“为什么会这样?”他垂下眼眸,雾霭沉沉的眸子只落在眼前人身上,他并不吝于在她面前剖开自己,“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想要的便一定要抓在手中。”
“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他失笑道,“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认识了你很长的时间。”
“长到,一看见你,便提不起半点警惕,就好像你是我的半身一般。”
沈晏卿的话成功拉回了虞真的神智,她有些惊讶自己在沈晏卿的眼中会是这般模样。
如果说她瞧见他有种天然的亲切是因为她认识了“他”很多次。
那沈晏卿呢?
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切的事情好像冥冥之中全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但我说这些,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沈晏卿含蓄的说着并不含蓄的话,“不管你给出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即便……你可能更加喜欢当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然的生灵。”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不容易。
虞真思绪纷乱,一会儿想到沈晏卿对自己的莫名亲近似乎彰显了什么,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如果不是人的话以前到底是什么,一会儿又想到应该如何和沈晏卿相处。
她纠结了半响,想到头疼都没想出来一个确切的答案,然后很有虞真风格的甩甩脑袋。
痛苦,算了先不想了。
“你变得这么快,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你。”
虞真想了半天,这样说。
喜欢吗?应该是喜欢的,沈晏卿归根结底还是他,而且他做饭真的很好吃的!
不过相处方式改变的话,有点不太习惯?
得找找感觉才行。
“嗯。”
他听见这话便已经知足了。
其实一开始他没想到她竟这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懂。
虞真松了口气,然后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困了。
她浅浅打了个哈欠,冲着沈晏卿说:“这么晚了,沈晏卿你还不睡觉吗?”
“睡。”
沈晏卿言简意赅,说完之后便再次看了一眼短时间内已经昏昏欲睡的她:“你早些休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嗯嗯。”虞真忙不迭的点头,其实已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第二天一大早,虞真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
“什么叫府中的下人被狗咬了生病了,怕光怕水玄乎得很,所以府中全部的狗都要被解决了?”
“呵,可惜你们来晚了,苍猊早就被公子送出府了,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把府中下人生病的原因扣在我们公子头上!”
“谁不知道是二少爷捉了那些疯狗回府的?现在竟跑过来质疑公子?!”
“说,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墨竹的声音堪称战斗机,突突突的就没个消停。
虞真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而是突然感到一阵熟悉,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那些下人被狗咬了便生病了,又是高热又是畏光畏水的,现代人看了百分之九十都会觉得这狗得了病。
想到这里,虞真不由得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