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辛獠儿、丁鼠听到李恪这番粗犷却又振奋人心的话,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脸上,原先的紧张和忧虑都被一股难以言表的激昂所取代,仿佛被李恪的勇气和决心所感染,也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殿下放心,那些突厥崽子如果敢来攻城,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辛獠儿和丁鼠齐声说道,他们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随着两人领命退下,这处临时指挥所中转眼之间就剩下李恪和裴行俨两人。
李恪也没有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的一个想法,想着趁着突利小可汗不在,趁机夺了这分裂数十年出去的云州城。
却没有想到,这是一枚苦果,尽管可以果腹,但却酸涩无比,一如李恪此时的内心,也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对于坚守云州城的这个决定,李恪倒不是为了心中的那点不甘和志向。
说到底,还是仔细权衡利弊后的决断。
要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辛獠儿等人说什么云州城是大唐的门户,是我们阻止突厥进一步南下的关键所在。什么一旦云州城失守了,突厥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对大唐的腹地造成巨大的威胁。
因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必须死死坚守这座城池。
像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他是说不出口。
实际上,每个人都不是傻子,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包括辛獠儿和丁鼠这样的属下,他们愿意跟随他李恪,除了对他个人的信任和忠诚外,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和前途。
他不能用那些空洞的言辞来激励大家,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与他做人的标准不符。
既然他们这么信任他李恪,那么他就有责任对他们的生命负责,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的野心和私欲而白白牺牲。
而选择留下来坚守云州城,就是李恪在综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后,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
直白一点的来说,这是能够带领他们生存下来最好的选择。
他不是不可以选择突围。
但是率领三千人的蜀王卫,最后能够活下来多少,在突围的过程中,又有多少人倒下,会失去战斗力,被人俘虏以及虐杀,这些都是未知数。
相比之下,选择坚守云州城,虽然也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和挑战,但至少他们有一个相对固定的防御阵地,可以利用城池之利,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毕竟云州城城高墙厚,加之居高临下,一个人可以抵上十个人,可以有效的弥补军队数量上的不足。
只要他们坚守云州城,突厥铁骑就难以攻破这座城池。
因此,李恪在综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后,选择了坚守云州城。他相信,这是他们能够生存下来的最高选择,也是他们对大唐、对百姓、对士兵们最好的交代。
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耀和野心,而是为了每一个信任他、跟随他的人。
当然了,他也清楚,这个选择并不意味着没有牺牲。
突厥人勇猛善战,而他们的兵力又远超过自己。而且,自己手中的兵力分布并不均匀,城中还有不少的草原人需要堤防,这无疑增加了防守的难度。
但是,李恪并没有退缩,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揉了揉脑袋,转过身来,却看到师父裴行俨还没有离开,正盯着沙盘一动不动。
李恪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师父,你在看什么呢?”
正认真思考城防的裴行俨闻言,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是他洪亮的嗓音传到了李恪的耳中。
“现在,阿史那叠罗施的主力,都在西面和北面,老夫在琢磨他会选择这两面城墙的哪一面城墙,作为主攻,哪一面又会是佯攻。”
李恪闻言,感觉这确实是一个比较难以把握的问题,他走到裴行俨身边,一同注视着沙盘。
他明白师父的担忧,突厥这次带兵的主将叶护阿史那叠罗施是个狡猾且作战经验丰富的对手。
根据得到的情报,他带兵作战有一个巨大的特点,那就是他喜欢在主攻方向上投入大量的兵力,以期望能够迅速突破城墙,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而在佯攻方向上,他则会故意布置一些虚假的兵力,以迷惑和分散守军的注意力。
李恪若是他的话,肯定会选择一处看似薄弱的地方作为主攻方向,以期望能够迅速突破城墙。
想到这里,李恪便下意识的张口道:“师父......”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道,他便猛然想道,根据刚才丁鼠传来的情报。
现在云州城的东面也有不下五千人的骑兵,以突厥人惯以奴隶炮灰攻城的尿性,那里必然也会成为突厥人的进攻方向之一。
可师父裴行俨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阿史那叠罗施只会从西面和北面两个方向中,取一个作为主攻方向,这也太奇怪了吧!
想到这里,李恪急忙改口道,“师父,”李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刚才丁鼠不是说过,东面也有大量的突厥骑兵集结吗?那么东面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主攻的位置?”
“东面暂时不用考虑了!”
听完李恪的话,裴行俨想也没想便果断的回答道。
李恪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师父会如此果断地排除东面的可能性。
裴行俨抬起头,看着李恪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从刚才丁鼠的情报来看,东面虽然也有突厥骑兵集结,但我认为那里来的应当不是阿史那叠罗施的骑兵。”
听到这话,李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心中仍有诸多疑虑。
李恪知道,被称为万人敌的师父裴行俨,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将了。
他经历过无数的战斗,对于各种地形、敌人的战术和习性都了如指掌。
因此,按道理来说,他都应该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
但他也明白,战争中的变数极多,任何一点小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此,他并没有盲目地遵从师父的判断,而是选择提出自己的疑虑,希望能够得到更明确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