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看,当如何?”
马景澄说的是事实,很多方面,国内刚刚起步,就像是一个历经重生的人,抛弃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开始学习新世界的东西,不要说专利,其他很多东西红武都没有,只有人提出来才能慢慢完善。
一切都在探索之中,如果没有遇到问题,大家是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的。
“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是劳动,体力劳动获得的财产应当予以保护,脑力劳动获得的成果也要保护,这世界需要脑力劳动来推动,一个对劳动成果不保护的国家,是没有前途的!”
马景澄继续这么说着,豫章面色稍微凝重,他不否认马景澄说的有一定道理,可红武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个人归属于集体,对于最后一句话,豫章不是很认同。
他任何一点点的反应,都在马景澄眼里,试探一个人的立场和观点最好的方式就是去触碰他的观点。
这对于马景澄来说很重要,接下来,他需要和羊境以及既大进行合作,很多东西都不确定的,如果能够通过言谈来确定对方的底线,这无疑能够为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提供参考。
到底是前进一步,还后退一步,就在一念之间。
但这一念之间的决定需要长期刻意地去训练。
“豫老师是对此有什么见解吗?”他需要巩固自己的判断。
“这个到没有!”豫章笑着挥手,“你说得很对,现在开放了,每个人的劳动和劳动成果都应该得到保护,那你对劳动成果的保护这点怎么看。”
“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豫章笑了,说道:“说说看嘛,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思想不同,看法不同,各种思想碰撞才能创造好的东西,来说说。”
“既然豫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谈谈自己在这上面的一点愚见!”马景澄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在谈到劳动成果保护这上面,从表面看,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的利益,其实最重要的东西往往被所有忽略,或者说,执行者没有意识且水平低。”
“哦,那是什么?”豫章忽然又非常感兴趣。
“是环境。”马景澄点头,缓缓吐出三个字。
“具体说说。”
马景澄敞开心扉:“保护劳动成果,提升了众人的积极性,如果严格执行,会形成一种风气,久而久之,人们会看到感受到,自己没日没夜地劳动最终是有所回报的,这就会鼓励更多的人投入到创造中,渐渐就能形成一种良好的创造环境,这不单单是对个人有利,对国家也有利,创新能力会大大提高。
反之,如果某人花费三五年,甚至是十来年,辛苦创造的成果被别人轻而易举就窃取了,久而久之,谁又愿意去创造呢?
一个国家要想真的强大,绝对不是靠少数无私奉献的人能够达成,无私奉献的人总会产生断代现象,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个无私奉献的人怎么会产生断代呢?”豫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抱歉,是我表述不清!”
马景澄连忙道歉,进而解释:“这里所说的断代是无私奉献的人,基数不足以支撑所有前沿技术的发展,并不是说没有人无私奉献,当然了,这与时代发展有关系,这些都是对未来的畅想,豫老师切莫当真。”
豫章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马景澄:“景澄同学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马景澄笑着,口气如同随意私下谈话一般平淡:
“我只是认为,一个或者一群人过分聪明不是一件好事,过分聪明的难免会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事物的发展,可几千年的历史和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任凭你再聪明,任凭你手段再高明,一旦一种环境形成,一种趋势成为大势,任何机器都无法阻挡这种或生或灭的力量;
目之所及、触之所感、心之所向、势之所成。”
马景澄虽然将话题变换了一种回答方式,不过豫章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含义并未偏离最初的论题。
豫章不由地郑重而视眼前人。
谈及专利保护,少年人并未从钱财利益出发,而是考虑到了更深层次的环境,为国争命,为民争利;
谈到无私奉献,言语中似乎对此持有否定态度,一个‘基数’二字将所有都完美诠释;
进而用‘大势所趋’来表述千人成象、众心所向。
老人家这颗心,此刻竟是如此踏实。
他竟然有一种自己才疏学浅的感觉从心底渗出来,如此强烈,进而阻止了他要说的话:“不知景澄愿不愿拜老夫为师!”
和武术一样,学术上在此时也讲究师徒门生,有出息的大家一般会说自己师从某某某某。
在国内名师高徒不太明显,但是在国外就有这么一个很牛的老师,名叫莱布尼茨。
很多人对黎曼积分都不陌生,还有拉格朗日定理,柯西公式,莱布尼茨公式。
有一部分人不知道,这些人中有某种关系:
黎曼的老师名叫高斯,高斯的老师名叫柯西,柯西的老师是拉格朗日,拉格朗日的老师是柯西,欧拉的老师是伯努利,伯努利的老师是莱布尼茨。
有人还开玩笑,说莱布尼茨的老师是易经。
豫章心里的这种激动是难以言表的。
他在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可以教给眼前人的东西,却发现没有。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东西可以给予眼前的年轻人,而是自我设限太高了。
这和谈恋爱结婚非常相似,很多男人会在这件事中不断的审视自己,有的人是在钱财上审视,有的则是在自身的内在能力上审视自己。
他们会不断地问自己是否达到了那个标准,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做这样一件事,其实某些人的能力早已超过了世俗所要求的标准,可却始终没有达到让他内心感觉到舒服的标准,所以进而停止行动。
这种自我设限的人,其实是太过于重视眼前的事物,或者说他对某件事的期待超过了自身条件。
豫章就是如此。
似乎大佬们看人,都是看其思维和意识,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人们常会听一些厉害的人说他们去某个高科技公司面试的事情,几十轮的面试下来,真正让他们写代码的面试只有刚开始那几轮。
后面竟然都是和公司最高层谈论一些看起来和工作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怎样提供最好的服务,怎样改变世界,做出最炫的产品。
从来没有听谁说要等有钱了才能好好去做一个产品,但凡世界前几的企业,人家最开始就是朝着最好的产品去的。
态度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豫章有着刘伯恩等人的经历,都是出生在同一年代的人,但是刘伯恩等人却没有豫章的学识,毕竟人家从小就生活在书香世家,祖籍之稽,出生在羊州,在隔壁终山大学念完本科,一直都在跟知识打交道。
他看待人的思维不同也是正常的。
豫章发现,少年人想的一些东西,是自己脑子里没有出现过的,他很吃惊。
他尽管不能收马景澄为门生,但是他愿意做一些事情:“景澄啊,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竭力去做!”
花言巧语能够撩人芳心,深层的表达同样可以让人冲动一回。
豫章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马景澄坚定的支持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马景澄身体微微前倾:“多谢豫老师,我正有此意,希望豫老师能够组织一场关于专利研讨,我更希望,今年的全国第五次会议能够通过专利法,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再等很久之后才将手里的货物给全国众多学校装配了!”
“哦,有这么急吗?”
尽管豫章说会全力给予支持,但要今年就推出专利法,恐怕还是有点困难的。
马景澄知道,难的不是推出来,而是让人意识到推出这个专利法的意义,他沉默了片刻,回道:
“我们其实在和各大高校联系,希望诸方共同努力,尽早将专利法提上日程,目前只有武营企业的发明创造得到保护,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嗯,是这个道理!”豫章点点头。
“听说,豫老师是境体院会主任?”马景澄突然就将话题转移开来。
豫章一愣,不知他是何用意,点头:“是啊,你是要走后门吗?”
马景澄乐了。
豫章这话一出,就像是陌生的恋人之间一样,隔阂已经再没有,成了自己人。
“很可惜,我不是练习体育的料子,不然还真得来找找豫老师。”
马景澄也打趣着回应豫章的调侃,随后说道:“其实我是听说,羊境体育科研所的欧阳逍教授在研究一种电解质饮料,所以想要认识他,不知道豫老师能否引荐!”
马景澄的已经伸向了运动饮料。
他知道,羊境体育科研所的欧阳逍,在攻关电解质运动饮料开发课题,课题研发的目标是如何消除疲劳。
为此,欧阳逍的该项目还获得了羊境科院科技成果四等奖。
倒不是陶铃街的景如氏不能研究这样的饮料,而是他不想将太多的任务给到陶铃街,而且这边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还要重新去搞一个研究。
欧阳逍这边研究出了成果,却没有钱开厂和实验,而马景澄现在有钱能够做这件事,可以说双方有着共同的目标,现在唯一要搞定的就是企业身份问题。
这该死环境让他的身份十分的尴尬。
首先,红武还没有私营企业的存在,唯一的一家私营企业就是攀州的饭来,饭来能够成为特许,完全是因为其实福利机构的性质。
其次,外来企业想要在红武建厂,必定要与当地的相关单位合作,办理合资企业。
要不然他也不会折腾了半天,才弄了一个攀州官方贸易公司的名头。
现在这个问题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他十分的窝火,如果没有这种限制,他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除了攀州贸易公司,马景澄还有另一家贸易公司正在办理手续:甲州贸易公司。
很多的事情都要通过甲州贸易来办理,由此甲州贸易公司要比攀州要大。
攀州和甲州贸易公司不一样,攀州是通过巨大代价换来的,甲州是白白捡来的,其实也不算是白白捡来,毕竟为甲州做城市规划,给甲州投资机场建设等等事情,那都是要付出的。
但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可又没有办法。
“哦,你想要将其转化为成果?”豫章直接问。
“我不但可以为研究提供资金,还可以为研究提供电脑,同时引进器材。”马景澄笑了笑,略显无奈:“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还需要多方的同意!”
“那么你是以红港公司还是以什么名义来办厂呢?”豫章先没有立即答应马景澄,而是说了关键的问题:“你知道,国内是不允许私营企业存在的。”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和甲州合作共同办厂,所以不存在法律上的风险。”
马景澄并未说在哪儿办厂。
这办厂也有诸多的考虑。
要结合当下的环境,还要考虑到诸方的利益问题。
个体户肯定不行,麻烦会很多,傻瓜瓜子不就是个体户吗,年入百万,雇佣的工人超过了七个,不被举报还好,可有人眼红,到处举报,也得被调查,要是没有总设,他已经进去吃穿不愁了。
这是个问题吧。
做运动饮料,要做大,肯定有人眼红,前期很多事情处理不当,会给后面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还可能影响到其他的业务,得不偿失,所以宁愿舍去一部分利润也不要麻烦。
那么厂子设在哪儿呢?
如果放在甽州,有着众多的优惠,肯定是好的。
但放在甲州的话,能够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那么羊州这边会同意吗?羊州这边也需要发展。
总之就是各方纠葛在一起,为了利益。
也许运动饮料很赚钱,也许赚不到多少钱,但无论是多少钱,都无所谓了,马景澄需要钱,因为开销实在有点大,一个亿也是钱。
豫章听完了他的回答,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么明天,明天都会过来看你的公开课,明天我介绍众人给你认识,今天就早点休息了吧!”
说着,老先生就缓慢地站了起来。
“豫老师慢走!”马景澄将其送出了门口。
回到房间之后,他继续构思自己的事情,直到半夜两三点才入睡。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落窗前,马景澄伸了个懒腰。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去吃饭。
一路上,到处有人在讨论今天的事情:
“听说今天有很多人要来我们学校。”
“是吗,都有谁呀?”
“我也是听昨晚回来的人说的,反正很重要,提前去占座吧。”
“那一定要穿得漂亮一点,把新买的裙子穿上。”
“就是那条名叫陶彩的吗?听说很贵哎。”
“我爸妈说了,想买什么尽管买,没钱了他们会从南洋给我带来的,今天请你吃好吃的?”
……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就随便走走转转。
虫鸣鸟叫,阳光和煦,既大清晨的校园,能让人感觉到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学校里和学校外,白天真是两个感觉。
学校还有很多地方是泥土铺成,不过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
远处的教学楼,建筑一边一个楼梯,外面是那种花纹的镂空窗,一些人来来往往。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张莘月和马景澄朝着那边走去。
讲座被安排在了百十人的大教室。
他们到那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中间的一条道上,身穿旗袍的引导员有着优美的身型,皙白的胳膊尽显东方姿态的美,彬彬有礼地在前面,不时回头点头。
座位上一个个人回头,不知道是在看前面引导员的身姿,还是看后面张莘月出类拔萃的美貌,总之,马景澄感觉不到一丝丝目光在自己身上。
这也难怪,前面的人前凸后翘,旗袍真的身材显露无疑,后面的人有着超乎人想象的嫩白肌肤和完美脸蛋,一身特别的妆着更是碾压旗袍女子。
在场有众多侨胞,她们的眼睛随着后面女子转动,看了女子身上的logo,又看了看自己的,这才扬起了俊俏的模样。
羊州对陶彩的销售和甽州不一样,甽州专门挑选来来往往的流动客人售卖,羊州则是推销给学生。
羊州有很多大学,终山大学、既南大学等等,学校里面有众多的侨胞。
与其他学子相比,侨胞们可实在太有钱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女,父母在国外做生意,将其送到了这里,几千几万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为了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都是从红港购买衣服,陶彩的昂贵正好符合了他们标新立异的观点,而且听说陶彩是红港服装之后,之前的担心就消失了。
如今再看这么个美人也穿着陶彩服装,他们瞬间找到了认同。
有些人却很不自在,他们本来是奔着讲座来的,没想到这里全是花花绿绿的展览,让他们的粗布衫显得格外抢眼,有人来了之后,一看,然后就溜走了。
也有人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镇定自若地等待着讲课人的到来。
这些人认为穿着不能体现什么,只要有钱都可以,唯有知识才是最值得追求的。
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态,他们都不认为夹在中间的少年会是今天的主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