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张信纸,其中不乏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等鼓动林老板和他一起把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言论,满满一大篇,搞得像“传销”一样。
老林可是他生意路上不可或缺的“一把手”啊,不下点猛药,好好用语言渲染一番,万一林老板真的天天去钓鱼,那他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自己招兵买马还要慢慢培养可信赖之人,这也需要时间啊,哪里有直接甩给林老板更“得心应手”。
不过想到此处,李凌峰还是没忍住心思一动,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豆丁了,确实也该有个班底了。
李凌峰将写好的信纸整整齐齐的装入信封之中,天下大势,时势造英雄。
这盘棋,也该落子了。
把信用腊封好,李凌峰叫来了客云来的小二,打发了一些赏银,让其拿着信去驿站寄出。
小二得了赏银眉开眼笑,完全没想到住在次等房的客人,还有如此手笔,当即乐呵呵的拿着信送去驿站了。
李凌峰丝毫不在意小二那不可置信带着怀疑的眼神,男人的自信要和实力成正比,否则,那就真的成傻叉“装逼”了。
小二收了赏银,出门的时候比平时都温柔了不少,还贴心的给李凌峰轻轻关上了门。
见小二离去,李凌峰复又坐回桌边,取过自己刚刚买的算经和兵法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一转眼,三天的时光悄然飞逝,李凌峰那天回到客云来后就没再出去过,三天的时间都在客栈里安心备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大夏朝的院试三年之内两次,每次考校两场,考试内容与县试和府试大致相同,其他地方却有所不同。
比如,院试的第一场在录取人数上,应当为最后取秀才名额之一倍,而且不同于县试府试的是,第一场考试只写坐位号,不写姓名,称之为“草案”。
而在第二场覆试后,拆弥封,就得写姓名了,而且通过第二场,也即考过了院试,考上的的童生则被称之为“生员”,俗称也就是“秀才”。
考上“秀才”,那才算是有功名在身了,还可以享受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大夏朝秀才也分有三等,成绩最好的称为“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禀生”和“增生”也是有一定名额的;其次便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
而且,如果有考生在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考试中,均为案首,则俗称为“小三元”。
如今,李凌峰已经连中二元,能不能一举拿下“三元”,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除此之外,院试与其他两场考试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院试是由“学政”主考,并非由本地的官员主持。
今年镇远府主持院试的学政是由皇帝钦派的翰林充任,身份等同钦差,学政一般是每州设一人,连任三年。
这三天李凌峰在客栈里足不出户,却并非一点儿也不知道外面的事,至少蔡进就把自己打探到的有关院试的消息告诉他了。
此次院试的主考官是京城下来的大人,名为边学义,字伯长。边学政如今已是第三年主考黔州的院考,待今年院试完满结束后,就会启程回京述职。
而且今年的院试与往年有所不同,因为除了正规要考的两场之外,还增添了一个“加时问答赛”,究其原因,只是因为这位边大人平日里不爱好诗词歌赋,却爱好对对联。
边大人玩的就是一众考生的心跳,在得知加时赛的内容是考对对子以后,客云来里住着的不少考生都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是他们对不出来,而是对能对出来,但是要把这对联对好,对得符合主考官的心意,对他们这样平日里只专注于经义文章的学子来说并不擅长,也当得一个“难”字。
就连蔡进和吕为安,都忍不住对院考担忧起来,两人这两天更是恶补了不少关于对对子方面的知识。
凌晨时分,天蒙蒙亮,天上依旧可见昨夜的月亮,秋风萧然,冷气袭人,冻得李凌峰忍不住加穿了张氏亲手为他缝的“秋衣秋裤”,才感觉身上的寒意退了不少。
此时的客云来内,已经灯火通明,传来了学子们起床洗漱的声音。
李凌峰早早就收拾好了所有的随行物品,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这一场决定黔州几个府内上千考生命运的院试,终于在一干学子激动的奔赴考场中拉开了帷幕。
李凌峰和蔡进、吕为安三人各自奔赴考场,然后随着“发令”钟铿镪顿挫、洪亮悠扬的声音开始了又一场激烈的竞争。
学子们或是激动得不能自己,或是紧张得抚胸顺气,或是平静得如闲庭漫步,亦或是自信如胜券在握……
李凌峰如上千考生一般经过严密的检查后,进入考场开始答卷。
饿了,他就拿出干粮大饼啃一口,渴了,他就拿出水囊喝点水,累了,他就着毡子就躺下休息,在闷湿的号舍内,在昏暗的环境中,少年坚定从容的身影上带着镌刻着不屈的意志,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那真叫一个“稳如老狗”。
李凌峰如今对于号舍都已经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这是他第三次蹲“号”,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平平无奇,丝毫吸引不了小爷的兴趣。
等三下五除二把题答完,他坐在毡子上默默沉思片刻后,倒头睡去,睡醒以后,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答案,几经润色后,才誊抄在试卷之上。
李凌峰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卷子,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然后又倍感无聊的“躺尸”到毡子上。
读书读了这么多年,院试的题目还是和县试、府试差不多的难度,他自然得心应手,答得比从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凌峰无聊地躺倒在地上,终于又找到了两分曾经在现代考场上做完题后只能提前半小时交卷的无奈感。在数不清是多少次叹息之后,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钟声。
激动得李凌峰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毡子上坐了起来,门外守着的胥吏也在钟声后推开了号舍的门。
因为院考的加时赛,这次诸多学子交完卷后并不能立马离去,而是需要在号舍内静待,等着学政大人遣人唤自己去应答。
李凌峰此次的座位号的“己亥”,属于偏中间那种,所以李凌峰也不急,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构想边大人将要给自己出什么对子。
对子又称楹联或对子,据李凌峰所知,大夏朝对联的内容涉猎比较广泛,有写景状物的,也可有写人叙事的。
而且对联一般讲究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其属于一种对偶文学,起源于桃符,是利用汉字特征撰写的一种民族文体,在与书法结合后,又成为了一种艺术的独创。
对联和诗不同,一般不需要押韵,传统的对联更讲究形式相通、内容相连,声调协调、对仗严谨……
李凌峰一边回想着对联的相关内容,一边猜题,好奇边学政是考自己哪方面的内容,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直到门边的胥吏看见边大人派来的通传,对着号舍里的李凌峰喊了一声:“己亥,该你了。”
李凌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已经到自己应答了,连忙站起身来,跟着引路的胥吏出了门。
镇远府的贡院占地宽广,九曲回廊,庭院内种了不少槐树,如今已值秋季,树叶被风吹落,满地金黄。
李凌峰跟着胥吏穿过长廊,最后在一间敞着大门,古朴典雅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而里面的学子也刚好从屋内走出。
学子脸上带着失落和惆怅,低着头与李凌峰擦肩而过,应该是没有作答好。
“己亥位考生进来吧。”
李凌峰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这才迈开腿走了进去。
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坐了不少人,主考边学义边大人穿着一身朱红色圆领云燕纹官袍,头戴乌纱帽,腰系素金束带,脸上不怒而威。
他的下首处坐的同样是一身官袍的知府大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协办的文官和几名阅卷的考官。
见到考生进来,边学政脸上的严肃退了两分,在李凌峰拱手行礼拜见后,他轻轻挥了挥手,笑着道,“不必多礼。”
边学义说完后,捋了捋胡子,沉声问道,“汝便是己亥位考生?”
“启禀大人,正是学生。”李凌峰从容应答。
边学政点了点头,捋胡须的手一顿,悠悠开口道:“想必汝已知题所问与对联相涉……”
“刚才考校之后,本官并不是很满意,故欲以另一义考之,何如?”
李凌峰闻言有些疑惑,边学政这是想换一种方法考自己?
不过虽然心中不解,李凌峰依旧泰然处之,他点点头,然后恭声道,“学生请大人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