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殿下,那位今日把花踩了,似乎生了很大的气。”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半跪在屏风外。
屏风内把玩着一块丝帕的矜贵少年愣了片刻,随后把帕子小心翼翼地收回胸襟处。
“传信给那位吧。”他的嗓音听不出任何心绪,明明时刻关注着凤鸾宫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是。”黑衣人听完后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殿宇内。
萧楚辞不似往日般端坐在椅子上,有些颓废地半仰着头上的雕梁画栋。
他今日又再一次看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眼底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心绪。
古书曾记载世间还存留一种名为巫女的妖物,不是现世间那些会占卜祭祀的女祭祀,而是祸害世间的怪物。
也许那个程宜就是巫女呢?
化作亲人面皮,魅惑人心,做噬心妖,长生不老,长生不死,行秽乱术,祸害人间,称巫女。
他凤眸微暗,眼底混乱的思绪交织一团,也许让楚氏的人亲眼验证才是最好的。
那双包含心绪的美眸像一把利刃一样刺激萧楚辞的心脏。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知觉。
那种感觉就是他梦寐以求,失之交错的思念。
那名为母爱的思念。
择玉王府
萧润玉一身巫山雾青玉袍,鸦青色的墨发半束半披,眉眼若画,面如玉冠,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抬眸一望,那惊艳绝世的佳人已在幽廊下等候,青竹高雅挺立,斑驳光影透过青嫩的竹叶映照在美人木屐前,竹叶簌簌作响,似悦耳琴声。
“欢迎回来,殿下。”
她的嗓音像清甜的酒泉,初品只觉清纯,回味无法忘怀。
萧润玉呼吸微滞,心里只想起来诗经里的蒹葭: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芳心就是他的伊人,他的蒹葭。
他曾以为自己是个谦谦公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红尘客。
萧润玉不禁自嘲一声,还是迈着规矩的步伐上前。
“难为你每日在此处等我了。”
芳心对上他清澈纯净的眼眸,凤眸微弯,不再是萧润玉初次见时的死气沉沉,却依然让人感到捉摸不透。
“今日殿下还是不让我搬到你的偏房吗?”她的嗓音内似有淡淡的委屈,
萧润玉一听,冷玉的面容一刹那染上绯红。
“我……”他不知如何开口。
自从那日之后,他们没有再任何逾矩的动作,弹琴曼舞,写诗共谈。
芳心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似惊鸿,她很美,也很有才。
和如琴瑟,花好月圆,如此共过半月。
可他实在是认为娶芳心姑娘为妾是玷污了她。
她这样惊艳绝世的佳人不应该是为他妾。
芳心眼眸一暗,看着面前高大清隽的君子失神黯淡的模样,不禁哂笑一声。
“殿下,我说过我不要任何东西,我只想在你身边,朝朝暮暮便足矣。”她忽地低头在台下的男子的耳畔缓缓说道,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敏感的耳垂上,不出半刻,萧润玉的面庞更是泛红。
她的话带着一股诱人的魔力让人不禁沉沦,萧润玉闻言却还是微蹙墨眉。
他往后退半步,微垂着脑袋,言语之间带着歉意和自卑:“只怪在下不能为芳心姑娘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皇室中人,岂可娶平民妻,这是对皇室的羞辱。
萧润玉在某一刻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是真正的自己,这样的荣誉他无法承担。
芳心看着那为她低头的润玉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愉悦。
“我不在乎,名分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在乎,润玉君,若是你再逃避,那我也就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
她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地逼近萧润玉,直到她停下脚步。
芳心是在威胁他就范。
萧润玉的心底猛地一跳,芳心姑娘这是要走吗?
他与她已有肌肤之亲,若是自己不对她负责的话,她该何去何从。
萧润玉曾试探她来自何方,可芳心依旧淡淡略过。
“我不过这苍生一栗,何去何从,由不得我。”
他只感觉芳心姑娘必定是有难言之隐,等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告诉他的。
是辽,他不日就要前往自己的封地。
那芳心姑娘自是要跟着去的,她不必在京城受人嘴脸。
“可我偏房已经……放有成百上千的诗书,要搬走恐需几日。”
他瞳孔有些微颤,不敢去看那深邃的眼眸。
搬去他的偏房不就意味着……
萧润玉一想到这如水般平静的心脏直砰砰的跳动,只觉得浑身沸腾,心神不宁。
脸上的红霞更是招人惦记。
“无碍,我今夜便和你同睡。”芳心伸出纤细的素手,垂眸漫不经心地抚上萧润玉的胸襟,隔着略厚的锦衣,她可以感受到那跳动狂躁的心脏。
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她的话如同一锤重击击打在萧润玉的心脏上。
芳心姑娘这是在挑逗他!
萧润玉眼眸渐渐深邃,但还是不能让芳心看出笑话佛下她的手,掠她而去,只不过那平日沉稳端正的步伐此刻竟有些落荒而逃之意。
芳心回头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眼眸下是无尽的欲望。
她抬眸看着那盛开绚丽的樱花树,层层叠叠的花瓣如粉色花海,这是她请求萧润玉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