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安带着一股子心闷离开了东宫,站在繁华迷眼的街道上,她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想着去找似樱的,可是似樱已经结婚了。
再过去似乎又有些不合适。
夏今安漫无目地地去了第一酒楼,楼里的小厮一眼便瞧见了自家的女公子,笑眼弯弯道:“女公子今的有空来了!”
闻言,夏今安礼貌地点头笑一笑道:“来听书的。”
“好嘞,正巧还有最后一个位置给您备着,小的这就带您去!”
台上,是分外眼熟的熟人齐生书。
夏今安朝他点了点头,转头却见小厮一脸为难地弯着腰在不远处和一名衣着富贵的小公子谈论,
那年纪不过十岁,略显肥胖的小公子不正是先前在宫里欺负萧融轩的苏瑞虎吗?
苏瑞虎一脸跋扈地坐在略高的椅子上,肥胖的小短腿够不着地还抖抖瑟瑟地硬撑着够着地面,姿态倒是盛气凌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
“这是怎么了?”夏今安微蹙着眉向前询问道。
“回女公子,是苏公子坐着您的位置不走。”小厮不敢得罪两人,只能一脸难堪地说道。
宰相府和苏府可是向来不对付,如今这两位更是对方的心尖尖。
他是真怕他们把酒楼的楼顶掀翻。
夏今安听后冷漠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洋洋得意的苏瑞虎道:“这是我的位置,烦请苏公子让位。”
苏瑞虎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给了他几个耳光的母夜叉,眼睛里闪过几分狠毒和无赖。
“这椅子又没刻上你的名字,本公子凭什么让给你。”
他一脸戏谑地看着面前拿他没办法的夏今安,
他就不起,夏今安能把他怎么样?
有本事还打他啊。
夏今安看着面前一脸无赖模样的苏瑞虎,衣袖里的手不禁稳稳攥紧随后扭动着手腕,一步一步上前。
“那日,是你打伤了五皇子?”
她想起来那日萧融轩触目惊心的伤痕,不敢相信一个孩子居然会这么恶毒,已经不再是可以用顽皮可以形容的。
“就是我,怎么样?一个低贱的婢子生的种还不能任人戏弄了?”
夏今安冷冷道:“他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没用的废物,我可是苏家的心尖尖,苏妃娘娘是我姑母,当今圣上还是我的姑父!我们家可是皇亲国戚!怎么是那低贱的血脉能够比得了的!”
说完,苏瑞虎一脸神气地晃了晃小蹲腿,一张小嘴说的话又是让人多么的寒冷。
夏今安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复杂,她不想再跟这个坏孩子讲这么多话,有些孩子从骨子里就是坏的,有的孩子天生就是天使,有的天生就是魔鬼。
“我再说一次,你起不起来。”夏今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瑞虎,身上原本温柔清冷的气质突然变得有些让人寒颤,就如二月冬般。
“就不起,你、能、那、我、怎么样?”苏瑞虎一点都不在意夏今安气氛的转变,依旧大摇大摆地吃着手中的糕点。
华贵的衣襟上沾满了糕点的碎末,看起来有些恶心和让人不适应。
夏今安沉默了片刻,先前的不好的情绪此刻已经化为了巅峰。
“花灼,如风。”
“在。”两道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夏今安身前。
一个阴柔,一个肃静。
“既然苏公子这么喜欢这把椅子,连着这把椅子把苏公子一道抬出去,让边。”她漠然吩咐道,
随后又叫来小厮道:“劳烦再给我拿一把新的椅子来,苏公子坐的那把也不要再出现在酒楼了。”
苏瑞虎听着夏今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庞尖声骂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可是苏府的嫡公子!”
“我还是宰相府的嫡小姐呢,少跟我大呼小叫,这第一酒楼还是我家的产业,我想留谁,想让谁走,随我心意。”
眼看两名侍卫要靠近苏瑞虎,他拿着糕点狠狠砸向他们,猛地转头怒骂道:“还不快滚过来保护本公子!”
话一顿,十几道人影围住了夏今安等人,苏瑞虎有些慌乱的心又变得得意起来。
他邪恶的笑了笑道:“给你脸了是吧夏今安,要是你过来让我还上那几个巴掌,再给我磕三个头,本公子舒心了就放你离开!”
夏今安蹙着眉,有些不安地看向花灼他们,阿椿一脸慌张却还是向前把夏今安围在自己身后。
夏今安看着面前那个倔强又单薄的背影,眼眸的光微闪,她不禁心里一阵感动。
阿椿一直都是这么勇敢的,是一直保护她的。
她向前靠近阿椿的身侧,有些紧张地扯了扯阿椿的衣袖。
“小娘放心,阿椿可以保护你的!”阿椿的目光充满坚定地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人群道。
“女公子放心,我们还是打得过的。”如风冷静地说道。
他俩可是相爷秘密培养的二十四守卫者之一,和那些黑猫子不一样,他们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白日。
“哼,不自量力。上!”苏瑞虎稚嫩的嗓音充满的嘲讽和鄙夷。
死到临头还嘴硬。
可不料,原本胜券在握的苏瑞虎此刻睁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的侍卫一个个被打得落花流水,两人的身影犹如残影一般让人找不到动作在哪。
“废物!一群废物!”苏瑞虎满目狰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名侍卫道。
“你们要是谁能碰到夏今安,一个人我给一锭黄金!割烂她的衣裳,十锭黄金!”他气得圆鼓鼓的胸脯正一上一下快速地鼓动着,明显被气得不轻,但又不想就这样狼狈地离开!
夏今安一听,对上剩下几个还残留的几个侍卫如饿狼一般的目光,吓得花容失色。
不行,这是阿母亲自给她的,绝对不能弄烂了!
那几分侍卫似乎被苏瑞虎的诱惑疯了,一个劲地往夏今安的身上刺去。
刀剑无眼,随时可能刺伤夏今安的身体。
花灼和如风死死地挡住那突然猛烈起来的躁动,不禁啧了一声。
就在两人处理那几个侍卫时,一个趴着的侍卫突然悄无声息地起身,拿着一把冷白的长剑刺去夏今安华美的衣钵。
衣服撕裂的声音悄声无息,
还不等夏今安反应,她的耳边就响起一阵泛着杀意的铮铮剑声,她猝不及防地回眸看去,只见两轮泛着银光犹如月牙的弯刀近距离的出现在她面前。
夏今安的双孔猛地一缩,一阵强大的拉力把她带离危险之地。
她看着拽着她的那只带着红玛瑙的戒指的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呆呆地抬头。
在一阵混乱中,她对上那一双含情脉脉,充满潋滟和笑意的桃花眼。
少年郎耳边的红玛瑙闪着耀光,醒目无比。
“是你?!”
她呼吸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赫连景。
“要不是我,你可就要被戳成血窟窿了。”
赫连景面带含笑,似乎此地没有任何杀戮,就像在广阔的草原一样自由翱翔的鹰一般。
夏今安看着还握着她手臂的那只大手还想在说些什么,又听他对着那名握着两把弯刀的奇装异服的男子喊道:“阿察布,剩下的你来处理吧。”
阿察布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的主子,得,又在泡妞了。
“那个……你可以先放开我吗?”夏今安此时弱弱地问道。
她感觉手臂上传来的阵阵温热,忽的有些不适应。
赫连景闻言,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手上还握着人家,有些遗憾地放开了那纤细的手臂。
真的好细啊,似乎轻轻一拧,就要断似的。
赫连景一边微笑着一边想着。
“得罪了夏女娘,一时没注意。”
夏今安不语,目光死死地看着地上的血泼不禁又有些失神。
又死人了……
还是因为她而死的,
夏今安越是这样想着脸上原本白皙的面容更是泛白几分,像一个罪人一样在东歪西倒的尸体边蹲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细长的面容,青丝因为刚才的慌乱落下几丝,指尖的缝隙还是能看见那一摊血水。
她的瞳孔变得有些涣散,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没想杀掉那些侍卫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罢了。
似乎所有人,整个酒楼里的人只是看热闹一般或者有些胆战心惊一般看着这场血案一般。
没有一个人觉得死的可怕,一个人死亦或是十几个人死,都是能够茶后谈资的料子罢了。
手刃之人听命下令者,错的是她。
是她没有说清楚,只要不危害到生命就好。
赫连景不知夏今安为何变得如此魂不守舍地蹲在地上,但看着面前泛着腥气的血渍,想想还是明白了。
“吓着你了吧,我们离开这吧。”他蹲下身柔声问道。
夏今安嗫喏着有些发白的唇轻声问道:“是我杀死了他们的吗?”
她不敢相信,面前了无生机的尸体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摆在她面前,似是要宣告她的罪孽一般。
“怎么会是,你手上没蘸血,何来杀字一说?”他安慰道。
夏今安对上那双含笑清澈的桃花眼,似乎在验证他说的话可信度。
“起来吧,看起来怪可怜的。”赫连景站起身伸出手,身下的夏今安就像脆弱捂住的小花猫似的让人怜惜。
夏今安迷茫地递上纤细的手放在那温热的手心。
赫连景一把把她拉起,松开手后又叫来小厮收拾收拾场子。
而那小胖墩早就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