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看着这边!”对面墨羽大声招呼我,“往我这边来!稳住啊!”
问题是我在半空中完全找不到着力点,胡乱地摇晃了一下。往前面看了一眼,我顿感大事不妙:照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摔个狗啃泥。
“我接着你!”墨羽真是好心人,他也顾不上冲力大的危险,跑上前来准备接住我。
结局就是,我俩“轰隆”一声抱团儿砸在了地上。我咳个不停,墨羽把我放在地上坐好。对面传来三个人恐怖的笑声,不用看也想象得到他们此刻笑得有多么开心。
“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墨羽站起身,指指我的身后。
我转身,看到前方又是无尽的黑暗,有些纳闷为什么祖先们喜欢把这些重要的地方都搞得神秘兮兮的。不过到了现在,成功近在咫尺,我也不再犹豫,背好背包就往里走。
“宋濯!”墨羽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神情严肃,“你见机行事吧。过了这么些年,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情况。你只要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撤离,明白吗?”
“明白!”我使劲点点头,对对岸也挥挥手:“各位,我出发啦!”
“要走就快走!我还等着你变身呢!”宋平泽在那边扯着嗓子喊道。
“你走开!”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等我变成恐龙回来,第一个就吃了你!”
说罢,我抬腿向前方走去。
一直走了很久,我才看见前方的路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堵巨大的墙,上面不知是人为刻上去的还是自然所成,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印记。
这好说。右眼一开,那些印记就现了原形:所有的标记,都指向了一块狭长的区域。
我把先前对付骨头时划破的手弄出点血来,抹在那块地方。我有些郁闷,为什么段氏地盘的通行证都是血液?他们使用的是针对dna的验证方法吗?
经我的血液浸染后的石头表面很快就有了反应。石头表层慢慢地融化开,到了我可以进入的时刻,我就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
走过了那一条狭窄的通道,我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开阔的圆顶空间,顶上有三个灯泡一样发出淡黄色光芒的光源,体积很大,像是大灯笼一样。四周空无一物——除了正中间的一个大水潭之外。
正要往水潭里走的时候,我发现地面上还有更多的蹊跷。围着水潭走了一圈,我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水潭是一个近乎标准的圆形,而在水潭周围,以它为中心向外辐射出了八条刻线,就像时钟的表盘一样。每两条刻线之间的区域,则是弯弯曲曲的沟槽,从墙角一直延伸到水潭之中,好像是走水的。
再往水潭里一看,只见那里的水面与地面持平,在毫无风浪的情况下静静的,宛如一面镜子。我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发了一会愣,转而查看其它的地方。
转了一圈,也再没发现什么。我有点迷惑,这是个什么意思呢?说好的力量去哪儿了呢?难道是……
快步走到水潭旁边看了一下,没什么异样,那水潭估摸着也就一米多深的样子,可能淹不到我的脑袋。我挠挠头,要不要下去尝试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捞到宝贝?
思考了一会儿,我把背包放下,挽起袖子,向水潭伸出了手。
突然,我听到自己的身后竟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声响。回头一看,在我自身所投的影子之中,居然有一丝丝的细流沿着沟槽向水潭流了过来。
我左右看看,发现那细流正是从沟槽延伸至墙角的地方而来,而墙角……不,不能说是墙角,那墙面上也有着弯曲的沟槽,一直到顶部,走过那半圆形的屋顶,到了……
“灯?”我吃惊地看见,从水潭到地面到墙面最终穿越了半个屋顶,沟槽的最终目的地竟然是我头顶上的灯。
“那些水也是从灯里面流下来的?”我研究着这个古怪的路线,如果是这样的话,干嘛不干脆从灯里垂下一根管子直接通到水潭里?
蹲在地上琢磨了半天,我毫无头绪。先祖们搞这么大一潭水有什么用啊?难不成要我把它们全喝下去?喝完之后,我就可以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我把手伸进沟槽里沾了一点水,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居然有一股汽油的味道!
我大惊,这要是吃下去了那还得了!也不知道汽油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先祖们在这里放一潭汽油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来一个“浴火重生”?
正想着,那水声越发大了。我四处看看,发现其它的沟槽里也开始有水流出现。它们从顶部到垂直的墙面,再到地面……
不对!我猛然惊醒,水怎么会顺着天花板往下走?地心引力会让它们直接从半空里掉下来啊!况且,我也没听说过汽油还有倒挂着吸附在屋顶的神奇能力啊。
突然,我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在这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条件反射地一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同时抡起胳膊就要转身朝后面砸去。
“蛤蟆?”我虚惊一场,它这个时候蹦出来搞什么?
它不搭理我,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水潭。
我很是无奈,在这个时候它作为蛤蟆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吗?水里又没有虫子可以吃!
它一落水,就只见那平静得像镜面一样的水潭被搅得乱七八糟。我刚想训它暴殄天物,就看见那水潭一经它搅动,居然诡异地翻动了起来。
不久后,蛤蟆的身子起了巨大的变化:它在水里不断地挣动、翻腾,身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蛤蟆这不是要升天吧?我凑近去看了看,只见那蛤蟆周身如同天使一般围绕着一圈红色的“光环”,身子也不断地膨胀,像是又要吐出夜明珠了一样。
等它鼓起了有篮球那么大的时候,它嘴巴一张,只见一大股水柱向外发射了出来,打在几米远的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说,你装什么高压水枪啊?”我无语地看着它惊心动魄的表演,对它不合时宜的卖弄很是不满。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它这么做的用意。在装完喷泉之后,它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懒洋洋地游到岸边,冲着我张大嘴巴吐气。
我迅速回顾了一下刚才的画面:蛤蟆跳入水潭,发光,涨大,然后对着墙面喷水。一切都是由于它进入到了水潭。
要不要下去呢?我对于这个汽油味的水潭很是顾虑,不过听蛤蟆一声接一声地呱呱大叫着催促我,我也没太犹豫,放下背包就跳进了水潭。
身子刚一接触那“水”,我就明显感觉到那液体黏糊糊的,很是粘稠。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尤其是我还闻到了浓郁的汽油味,那古怪的味道着实让我不安。
可是不一会儿,在我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带有几丝暖意的水潭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眩晕。我想起来,以前我听说过,在温泉的底部有可能会存在着硫磺,人在上面站久了就会发晕,而现在,我已经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睡意……
怎么这么困……
勉强扶住水潭的岸边,我一边努力保持清醒,一边看着蛤蟆在我的眼前跳来跳去。它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断地用前肢、舌头打在我的胳膊、脸上,力图让我不昏睡过去。
我心里也觉得这种状况不太好,但四肢发软,也没什么力气爬回岸上了。我们就这么僵持着,每当我眼皮快要粘在一起的时候,蛤蟆就会伸出它的“手”,将它们重新分开。
过了多久了?
我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待了好久,终于在蛤蟆跳到我的脑袋上时稍微清醒了一下。它一边猛拍我的头,一边大声叫着。
我手撑住水岸,胳膊使劲发力,决定一鼓作气爬到岸上去。
不想,那蛤蟆一把掐住我,摇晃着不让我前去。
“你是要我一直在这里泡着吗?”我疲惫地问道,“再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溺死在这里呢。”
说话间,我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水潭的水位貌似有些变化,原先我下来的时候,水位能到我的脖子那里,而现在,它已经退到我的腰部附近了。
难道是水从潭里漏走了?
我没心思考虑太多,因为越来越多的倦意涌了上来,我只能勉强支撑着不睡过去,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的意识一直勉勉强强地保持住了,也很幸运地没有睡着。在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恍惚状态之后,我的脑子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正坐在水潭的底部,蛤蟆蹲在我的膝盖上,而水潭里的水位却低得出奇,仅仅只有十公分左右的深度。
水到哪儿去啦?
我嘎嗒几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肢体、骨骼,专心地冷静了一下。然后,我扶着水潭的边缘,试图站起身来。
但是,没等我的脑袋冒出水潭面,蛤蟆猛地一跃,跳到我的胳膊上,不断地大叫。
“你不让我走吗?”我不明所以,原本还指望着利用这个精神振作的空当儿赶紧逃离这个奇怪的地方,没想到蛤蟆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待着。罢了,现在就算我真的睡着了,这么浅的水也掩不着我。想到这儿我重新坐了下来,把蛤蟆放在自己的手上。
不过,在我不太担心会睡着之后,困意反而没有那么厉害了。我45度角仰望着头顶那三盏明亮的大灯,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接着,我看到了不对劲。
在那昏黄的灯罩内,好像有一个黑影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