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服饰的侍卫比曹思慕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分,从杀人潜入,到一把火烧起再逃入山中,曹思慕自己的心都悬着。
说实话,他没有万全之策,也没万分的把握,可没把握就不代表不去做。
当烟雾弥漫,众人救火时,曹思慕稍稍犹豫,她如今身上有足够的干粮,不怕饿死。也没拖累,若要逃,应该也逃得掉,但领教过紫衣铁骑和刚刚那几个侍卫后,曹思慕却没有百分百的自信。
干脆就躲在山上,等上十天半个月,他们的防线松了口,自己再静悄悄的逃离。
然而,便在硝烟弥漫的那一刻起,山巅之上,那紫色眼眸的主人却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讽刺。
看着窗外白皑皑的积雪,事儿飞过的鹰鸣,却再次垂下眼帘。
还,早了些...
曹振淩在何振回来后没多久便觉得不妙,说不出的感觉但他信自己的自觉。
曹思慕现在在何处,做什么,曹振淩作为他的兄长没底,若贸然过去怕是不妥。料不准会坏了她的大事到也罢,反而让那丫头片子身陷险境却是不妥。
犹豫许久,拿了袋上好白酒泡过的小麦去马棚。
是的,他要去贿赂自己那匹比千里良驹还要千里良驹,一得瑟就喜欢啃主人,发情时不管性别直接上的“龙骨马”,一般称呼为龙马。
虽然他能吐糟自己的良驹三天三夜不打嗝的,可真要说乌云也挺能耐,上次还帮自己骗来几百匹野马群,最后才知道他是看上人家马头了,糟蹋了对方...虽然那是公的。
图拉为这事已经啧啧称奇好久,看着乌云就眼馋,可惜乌云暂时没对娇弱的小母马有兴趣...骗不到种,略忧伤。
认真要说,乌云才是人生赢家,除了正房潋云好脾气,见它出去花心也当做没瞧见,偶尔兴趣来了自己到是勾搭勾搭小母马,每次想办正事儿,就被乌云破坏外,似乎也没啥。可乌云是瞧见长得俊朗四肢有力的千里良驹,就忍不住糟蹋对方,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
这强取豪夺的梗,有些糟心。
曹振淩想着把泡了酒的麦子倒进马棚,一边亲自!给那匹大爷样的乌云梳毛一边求它“我那妹子在草原上也不知道哪个角落,您要不帮忙跑一会?”
乌云那马棚左边是正房潋云,右边是新欢,那野马群的马头,一批浅棕色的宝马,在烈日下金光闪闪,恰似夺目。
享受左拥右抱滋味的乌云那肯?嫌弃的打了个鼻响,一脑袋把自家主人拱出马棚......
然后享受的用脑袋蹭了蹭新欢,尾巴勾搭下旧爱。
曹振淩想,新欢旧爱怎么没一马一蹄子踩死它?
就算自己是他主人都瞧下去!!
太他妈赤果果的让人羡慕了......
最后还是曹振淩趁着乌云单独一马跑出去溜达溜消食时去求了好脾气的潋云,潋云啃了两口新鲜的蔬果,便溜达着小跑出城。
曹振淩瞧着潋云那帅气温顺的模样心里感慨了小半天,转头就回去找潋云它主人亲近亲近,糟蹋糟蹋...
可谁知!!!这还没过小半个时辰呢,乌云这贼混球,踹开马棚,踹开牵马的,成精似的一溜烟小跑进曹振淩的院子里,前蹄竖立,嘶鸣声,踹开大门。
邢驰天他们还以为是敌袭,可谁知一眼就看到那张乌黑的马脸,气愤的对着曹振淩就咬。
曹振淩东窜下跳愣是不敢对乌云动粗“卧咧个大槽!你是主人还我是主人!昏头了你!我擦,我擦别要屁股!让你干点事你不敢就知道泡马子!还勾三搭四,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潋云这是替你干活呢!你还不知道悔改,居然还要咬我!!有你这样疼媳妇么?”
虞琇沔喝了口茶,看着自家小夫君上蹿下跳的模样,感觉啊,到底是年轻,有活力。哎,要他,早就跑不动了。
还有这乌云也真是的,怎么能要主人的屁股?真是无法无天!不知好歹!
要咬,也该要他前面啊!
把那孽根给咬断喽!他重重有赏!
曹思慕还不知因着他,院内有多活泼。
如今她在圣山上东窜下跳,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红名,却又不太确定。
紫眸的圣子徐徐睁开双眼,脑海中闪过整座圣山的模样,方才开口“那人,势必还在山中。”
侍卫长一愣,心觉此人正是胆大妄为,更是狂妄自大!心中暗恨,他带队搜索圣山方圆百里内毫无此人痕迹,还担心是否被这混账逃了,谁知他却还留在圣山。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那圣子说着轻笑“这把戏让他逃过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想着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势必在西北面,”粮草在东,东边在事发时便被满山片野的搜索过,料想那人再大胆包天,也不敢久留。
更何况,杀得了他四位紫衣,难道还能斗得过他这百位紫服?
几次交锋,他都避开剑锋,以巧力而避,怕是也知道自己分量。
不过南西北,南边是地势平缓,固然多树林。那人却会认为他觉得南边安全好躲藏,因此搜索的人越多,故而放弃。
他在西,那人怕是没胆量来。可若北...
圣子紫罗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满意,若只是北,那人怕也没脑子再杀回来,烧了他方在东面的粮草了。
自己所想,或许那人心中也有几分掂量。
西不敢,东不能留,南太平缓,若只是北......
怎么可能只是往北边跑?
西和北之间有一条峡谷,两边山峰却并非特别陡峭。也有野物,若干粮吃完也能久留。
“去望星谷搜!”料想那人插翅难飞!
曹思慕开头几日躲藏的并不困难,可过了两日,搜索却越来越严密。这时她那会不知,那人猜到自己躲藏的此处!
曹思慕狼狈的把自己埋在枯叶和泥泞的土壤中,才险险躲开这轮搜索。
这些人非常严谨,并不会因为第一遍没找到人而放弃,同一个地方他们会三道四次,不同时间不同人来搜寻。
甚至还有当地的猎狗加入,让曹思慕苦不堪言。
她到是想往南面躲避,可这层层叠叠的搜索网让他寸步难行。
三天后,曹思慕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她被发现了,抓到只是迟早的事。
惊觉这点时,曹思慕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这感觉太糟心了,无力感,却不得不接受现实早作打算。
这几天她能逃窜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怕是那圣子早已猜测出她的活动规律,慢慢收紧渔网,最终她曹思慕便是门中之鳖了!
我列个去,有种被一万年前古代人类鄙视智商和能力的感觉,想死!
曹思慕暗算自己还有几天能蹦跶的,顺带在这活动范围内找到一个适合的脱身之地。可不是抓住就死定,更不可能在没抓住前就认为自己要被抓住然后死定,一切都没走到最后,她不会轻言失败。
望星谷东侧有一条激流,曹思慕想都没想,铁定就那了。其他地方不是树林就是树林,连个洞都没的钻。
这两日她已经和紫衣交过手,就算她天生神力,可以一敌一尚且,敌二勉强,敌三便要寻找退路。那些人的剑法或兵器相扶相持,几招之内便是一阵,让曹思慕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难以挣脱,只有用巧劲方能挣脱。
可惜,激流还有点远......
又抓捕了三日,就是那圣子都有些诧异对方能跑,还有几分脑子,但转念一想。能让自己关注并亲自抓捕的又有几个?
这几日因要收拢北蛮一代,故而对定安城的进攻略有减缓,而眼下北蛮派来的七个部落代表来了五个,还有两位尚未抵达。
在此之前,先把圣山上那只蹦跳多日的小老鼠抓了,看着他挣扎或许颇有乐趣。若无趣,那便敲断手脚,也能让虞琇沔认真与自己玩上两局。
若那人胆识过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看他打算怎么做了。
圣子想到这,嘴角便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天下谋士布局,皆会留有一线生机。他与那人也是这般......
“今晚,我与你们同去。”
“是!圣子。”
曹思慕蹦跶了老半天,那是又累又饿,这条河激流太猛烈,曹思慕试探的在平缓区下了水,若非早有防备拽住栓在腰上的白色布条,怕她整个人都得冲跑。忽然觉得就算躲过那狗屁圣子自己蹦跶进河里也是九死一生......糟心透了!
这个圣子怎么不去揍她哥,给他哥刷红名?就冲着他来,欺软怕硬啊这是。
“西面的人已经不掩饰,直接正大光明的冲着我来。其他地方也被包围。”曹思慕心里暗骂了句,感觉突破重围不现实“还是走水路,闭气的时间足够我漂到平流处,只要小心护住头部。”洗了把脸,现在走最妥当。
水路他是封不住的,就以现在的科技而已...这河水宽广,激流猛。
可曹思慕不甘心,她太想见见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逃都逃不掉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觉当年也是一方雄霸,脚下跪舔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就找个粮草放个火就被人逮住,和抓小鸡似的抓了这好几天!澡都不能洗!吃的都没......
感觉自己的腰又细了,现在大概只有五十八还是五十六?这么想想还挺开心......胸一厘米都没小呢~抓把,还是这么软乎乎的,赞~
“来者何人?竟敢闯入圣地!冒犯圣子!大胆狂徒!”紫衣侍卫一带头呵斥道。
曹思慕脚边便是激流,听那吼声便缓缓抬头,刚想讽刺几句却见那一身飘逸的浅紫色长袍,双目平静毫无波澜,紫色的眼眸深沉却并未有人的情绪。
心里忍不住咯噔了声“安吉拉!”
“恩?”圣子不解,却觉得那人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让他忌讳的人“本座名叫夕雾。”
“夕雾?”外紫内白,代表着浓烈相守一生的爱情花?谁给这眼神冰冷的家伙取这种不协调的名字?!
圣子微微颔首,已经看出对方的意图。果然是个倔强,情愿放手一搏,至死也不愿落人旁人手中被人拿捏的人物。以此猜测他身后之人,绝非平庸之辈。
不过...夕雾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锐利的眯起“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人。”
被人看穿,曹思慕也没在意,只是笑笑“被个女人耍得头头转还烧了粮草感觉如何?”
虽然这般调侃,可心中当真是炸了毛。夕雾带来的紫服侍卫足足二百多人,几乎是围捕她的所有人。这些不提,其中一半还张开弓对准自己。
真是跳进河里都够呛,也不知道自己这回气运如何。
夕雾嘴角上扬,并未露出嘲讽“男女在我眼中皆是尘埃,只有富有智慧的,才算人。”
曹思慕自然听懂他的意思,蠢货没资格算人,入得了我眼的,男女都一样。果然和安吉拉一样,是个疯子!
夕雾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双目锐利,身形高挑,却狼狈不堪的女人。
但,不可否认...就算再狼狈,就算被他派人在圣山上追捕了整整八日之久,眼前这女子的眼神依旧锋利的宛如钢刀。
在这世间,他从未见过,茫茫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上都极少有这等女子。
更何况带兵打仗,杀得了敌人,甚至能有胆量潜入到他眼皮子底下放火烧粮草的。
“你,是何人?”夕雾问,这次潜入的怕是赵国天子其后认命钱来的曹振淩,在定安城内也只有此人才会如此大胆狂妄。
曹振淩身边却有几位将士,能力尚可,而眼前这女扮男装的有是何许人?
夕雾对曹振淩的了解多在与他的夫人,虞琇沔。那位可是他的最感兴趣的,若非虞琇沔,曹振淩何许人他怕是都不知道。
可现在,一个能有胆量放任自己夫人超越自己,甚至重用一个女子的男人怕也非等闲,最起码这份容人之量,这份识人的才华倒是世间少有。
“曹思慕,兄长曹振淩。”曹思慕傲然而道“夕雾阁下,与兄长一战,我与兄长都万分期待。家嫂也已在定安城恭候多时,还望莫要让尔等失望。”
这等嚣张狂妄的话顿时让周围的紫服侍卫大怒,却引来夕雾的首肯“不错,你很不错。能在我那些侍卫的围捕下还有这等气魄,你很好。”
曹思慕轻哼“那,便告辞。”说罢跃入激流之中。
此时不逃,真等谈崩了,那些弓箭把自己射成筒子再跳?!
便在落水时,紫服侍卫的首领顿时下令,下一息密密麻麻的箭羽没入激流中。同时号令余下百人,沿着激流继续抓捕。
夕雾挥手“不必再射,人也不用抓了,你们是抓不住她的。”
这番轻慢的言辞顿时让紫服首领心有不服,对方只是一个女人,难道自己就不如他了?
几次三番从自己手中逃脱,让紫服首领大感脸面无光,同时羞愧不已。
可夕雾却丝毫没有解说的意思,山野间的风吹起他的长袍,乌黑的发丝遮盖了半分精致俊朗的面容,心中似有几分愉悦,往日毫无生气的面容都不在平静“她乃是气运大盛者,这激流怕是难不住她。”一个女子便有这份能耐,他的兄长怕是也非池中物。
恩,赵国传来的信息怕是有误。不过让这女子知道自己存在,还摸到这......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不过,虞琇沔怕是早已知道这次真正的敌手是谁了。
“真是的,原本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说罢沿着积雪,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北蛮那边还有几个部落不服?”
“半层。”紫服首领答。
夕雾思索片刻“洛萨部落的赤那可到?”
“已经深入圣山,怕就这两日便能抵达。”
“来后好好迎接,他可关系到北蛮剩下一半的势力。”若让那男子臣服,怕统一南北两蛮并非难事。
至于曹思慕烧了的粮草,夕雾想到这便觉得趣味。
他没告诉那女子那粮草只是表面的,他命人乔装的摆设,真正的粮草可是在圣山内的大阵下,某一处没有令牌与他的告知破解之法根本不可能进入。
若曹思慕真以为自己计划成了,将至告知虞琇沔等人,怕...
真想知道虞琇沔会如何做,完全信任曹家兄妹,还是留有余手?若留有余手或许尚能与自己一战,可怕也会失了曹家两兄妹的信任,毕竟对方九死一生。若全然信任,赵国怕是能被他撕开一个口子,吞下大半江山。
真是不知那人会如何选,期待啊。
尚且不说那圣子夕雾这边,单说倒霉透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气运好的曹思慕在河里漂了大半天,感觉自己没被淹死是老天爷眼瞎的情况下终于飘到河水较为平缓的地方。
这时,曹思慕已经狼狈不堪,力气全无,最糟心的时,身上还中了一箭,不知道会留疤嘛。qaq
不过,或许气运之说尚且有理。就在曹思慕挣扎着想要滚出河流时,刚好碰到在河流边打算过夜的一行人。
在河边打水的男子见河流中漂过一人,当即便拽着对方后颈往一旁草原上粗鲁的扔。
曹思慕滚了两圈才停下,抬头便见二十来个彪型壮汉警惕的注视。
糟心...干脆懒得反抗的曹思慕在确定对方不是紫服侍卫后便干脆趴在原地休息片刻。
“王子,我在河里打水时随手救了个人。”刚才随手抛的汉子见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腼腆着脸不好意思说。
被称呼为王子的男人并不在意的坐在火堆旁摆摆手“给点吃的,休息一夜便让他走。”
“是。”侍卫领命。
曹思慕趴在地上喘了会儿气“劳烦有干的衣服吗?”
这天寒地冻的,就算火堆旁烤着也够呛。
曹思慕清亮的嗓子顿时在这空旷的草原上响起,这让那二十多个汉子一愣,就是随手抛的男子更是下巴都得掉“娘,娘们?!!!!!!!!”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曹思慕,此刻是一肚子气,别去的在圣山里和耗子似的被人刷的团团转,现在固然被人救了,可随手抛是几个意思?不知道轻拿轻放?瞎啊!不知道水里票的不是水鬼就是重患?
曹思慕抬手就一拳搁到那个随手抛,他身旁的兄弟立刻反应,也不顾对方性别一拳袭去。
真是好几天没好好活动活动,曹思慕拳拳在肉,打的疼却不会伤筋动骨,毕竟好坏对方救了自己。
三两下搁到五人后,浑身舒爽了的曹思慕,跳出攻击外围,看向至今都悠闲的坐在会对旁那位“王子”。
心里啧啧了两声,这王子叫的真亏,一点都不儒雅也不漂亮,长得更不精致。压根不是曹思慕喜欢的类型,看眼就没兴趣看第二眼,就算对方这张脸是属于硬汉款的,但就看那身形,全身精壮的肌肉,身高近两米,生的孔武有力,浑身肌肉,在草原的深夜居然只披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就一点胃口也没...这类型看太多了,从小看,看的都眼疼。
琥珀色的眼眸饶有兴趣的看向曹思慕,眼中藏不住的欣赏。
“有吃的,有衣服吗?”面对那女子挑衅似的目光,他反倒是赞许的。那些或是娇弱,或是蛮横的姑娘看太多,全然不如眼前这女子出彩,生机勃勃仿佛天空中展翅高飞的雄鹰,根本无需依附在男人身旁,甚至,她胆敢挑战男人的威严。
“乌日!”那位王子呵斥住还想动手的侍卫“有,只是我们这都是男子,你不便换衣。”说罢把自己身上那件斗篷抛给曹思慕“披着它过来烤火吧。”
身上湿漉漉的感觉真是糟心...但曹思慕知道这世界女人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心有不甘也只能坐过去烤火,就盼着能快速烘干。
接过奶酒和吃的,曹思慕这才缓过气。
身旁的王子到时候对她越发好奇“你并非草原上的人,”脑子稍转便知晓“你是赵国的。”
南蛮现在只有和赵国开战,可眼前这并不娇弱的赵国女子为何会在草原深处?
看她的身手显然不可能是被掳来,却身着男装,略显狼狈。赵国不是对女子更为约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