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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锋芒,但还是被她不偏不倚地捕捉在了眼底,尽管那道轻蔑的寒光看在眼里让人觉得颇不舒服,不过……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却是让秦岚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画风!

要不然,这个俊美的男人若是一直对她这么体贴入微下去,她还真是一头雾水,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毕竟,丫不是眼瞎,而她……能遭致那么多人的嫉恨和落井下石,只怕也不是什么心灵美的姑娘,而且看旁人的眼神,哪怕她做出再怎么荒唐的举动,似乎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并没有露出多么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果东方毓秀打心眼儿里是憎恶她的,却又为何要对她如此殷勤?

以她的身份而言,作为侯府庶出的七小姐,并没有尊贵到什么万众景仰的地步,就算她跟太子关系好,深得太子殿下的厚爱,那也只是沾了太子的光……东方毓秀若是想拉拢太子,大可以直接去讨好太子,实在没必要在她身上做这些功夫,哪怕他是想让她吹吹耳边风,在太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一般说来稍作表示也就可以了,还真不用做到这样百般呵护的地步!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合欢刚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瞒了她什么,叫她这样难以启齿?

思来想去,秦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正出神,迎面走来一列宫人,手里端着一大盆鲜花,神色匆匆地疾步走着,因为视线被花盆挡住了大半,没能注意避开秦岚,径直就往她身上撞了过来……秦岚的脑子里正在想着事儿,一时间也没有留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宫女连人带着花盆已然逼至她的面门。

眼见着两人就要撞个满怀,在电石火光的一刹,便听东方毓秀急急地低呼了一声!

“小心!”

下一秒,不等话音落地,秦岚的水桶腰就被东方毓秀顺势搂在了怀里,继而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了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秦岚一下子来不及回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了个圈儿,飞快地将东方毓秀抵着栏杆压在了身下,粗壮的手肘则是死死地抵在了他的下颚处,将他整个人完全制住,竟是分毫也动弹不得!

一连贯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仿佛早已练习了千百遍,且出手之势迅若雷霆,别说东方毓秀被她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惊了一惊,便是他早有防备,恐怕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了对方的攻势!

一惊之下,东方毓秀微敛神色,露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

因为他很清楚,宇文长乐是不会武功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就凭她那肥硕的身材,再加上好吃懒做的性子,多走两步都累得气喘吁吁的,直呼坐下休息,根本就干不了练武这种苦差事,可是刚才那一瞬……纵然东方毓秀没有防备,不曾留意她的动作,可是宇文长乐出手之迅速,身形之矫捷,都跟之前判若两人,那般干脆利落的手法甚至连他都有些叹为观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即便宇文长乐最为爱慕的那个人是摄政王,但对他同样也是垂涎三尺,倘若他主动示好,宇文长乐能不色咪咪地贴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会率先抽开手,还下意识地同他拉开距离。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无意冒犯七小姐!还望七小姐恕罪!”

意识到自己撞了人,那宫女在看傻了眼、愣了片刻之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秦岚不停地磕头求饶。

“咳……”

对上东方毓秀略显惊异的目光,秦岚立时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一些,不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假咳了一声,转而飞快地松开手,回头端起用脚托在半空的花盆,递到那宫女的面前,嘱咐道。

“起来吧,下次小心些,可别再撞上人了,毕竟……这宫里头可不是人人都像本小姐这样宽宏大量的。”

满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宇文长乐会这样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递在面前的那盆险些被她失手打碎的鲜花,宫女不由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满都是意外至极的表情。

默了片刻,见那宫女没有反应,秦岚不由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逃过此劫,微蹙眉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秦岚随即侧过身,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东方毓秀几眼,果然在他脸上瞧见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糟了,看来她说错话了。

这身子的原主人大概是个残暴的性子,想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轻易地放过这个冒犯她的宫女……也难怪那时候在湖边,众人在得知她纵狗行凶,咬伤了八公主之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佛早就预料到她有朝一日会闯下大祸。

就在秦岚暗自思虑的时候,不远处迎面走来几位华服男子,为首之人面带鄙薄,丝毫不掩厌恶之色,一双阴晦的眸子像是带着刀锋一样能剜人,张口更是没有好话,冷嘲热讽的腔调颇有些阴阳怪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宽宏大量?哈哈……这可真是本侍郎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若是宇文七小姐都能称得上是宽容大量的话,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了!”

听到这话,秦岚面露不悦,刚想开口问合欢来者何人,才一张嘴,却发现合欢没有跟来,便只好硬生生地将话头咽了回去,随即抬起下颚,剔着眉梢睨了那人一眼,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来人撇了撇嘴角,不齿地笑了一声,再开口,语气愈发地轻蔑了三分,“宇文小姐莫不是忘了前两天,那个被你亲手鞭死的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