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唐家死里逃生出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连夜向南赶路。
一路上,风天佑在车厢内照顾着萧淑媛,这二人坐在车厢里,唐艳在前面控制着前进的方向。听着前方急促的马蹄声,风天佑拉开厢门,探出脑袋问道唐艳,“唐姑娘,我们这是要去那位前辈提到的药王谷吗?”
唐艳一边驾着马一边说道,“是啊,风大哥,也只有南边药王谷的陈正可以救治萧姑娘了。这车里有地图,我想是那黑衣人留下的,替我们表明了路线,正是去那药王谷的,但是从这里去药王谷最快也要两日,我刚刚给你的药中有一瓶是安眠用的,你先给萧姑娘服下去,不然一会儿毒性发作,我怕她会忍受不了痛楚。”
听完唐艳的话,风天佑立即将那瓶安神的药喂给了萧淑媛,好在此时毒性还没有怎么发作,半昏半醒之间,萧淑媛只是一直喊着自己浑身发冷,风天佑也就这样一路上紧紧抱着她。
唐艳给的安神药果然管用,没有多久,萧淑媛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唐艳回头看了看,对风天佑特意嘱咐道,“风大哥,要是萧姑娘一会儿疼醒了,你可一定要看着她,这毒发起来是每根骨头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啄食,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你一定要看紧萧姑娘了,我怕她身子会受不住。”
风天佑听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望着萧淑媛略显憔悴的面容,想到她如今所受这般痛苦,自己却又不能做什么,急的他是用力的拍了一下身下的座椅。
看出风天佑有些难过,唐艳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风大哥,那个黑衣人是谁,武功好生了得,竟然用剑那么轻易的就劈开了牢房的铁门。你知道吗,风大哥,唐家的牢房铁门可都是特制的,寻常铁器伤不到半分。当时我整个人都吓坏了,以为是奶奶派来下毒手取你们性命的,不过要不是多亏了他,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可以逃出来。”说道这里,唐艳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
风天佑听后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会儿含糊的说道,“这,我也不确定,但是真是要感谢那位前辈。”
一路上萧淑媛就是这么昏昏迷迷的过去,好在在中毒的时候,风天佑立即上去封住了她全身的几处大穴,这毒药在体内扩散的速度变慢,后来又服用了一些解毒疗伤的药物,这头一日总算是平平安安的熬过去了。
可是到了第二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随着毒性的蔓延,萧淑媛身体的反应明显比前两日要大多了。虽然萧淑媛嘴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哭闹,但是风天佑看得出,她整个人一直都是全身发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
到了第二日下午,萧淑媛明显是有一点忍不住了,身体的剧痛导致她浑身抽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都是冷汗,衣裳也被身上的汗水浸湿。风天佑紧紧抱住萧淑媛,安慰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可是萧淑媛这时哪能听进去什么话,全身颤抖的是越来越厉害,嘴中迷迷糊糊的喊着痛。
见此情形,风天佑焦急的问向前面的唐艳,“唐姑娘,我们还有多久,能不能再快一点,淑媛她,我怕淑媛她要撑不住了。”
此时他们二人都已经是一宿没有休息了,身心疲惫,唐艳看了看路,说道,“应该快了,没有多久了,风大哥,你一定要看紧她。”
风天佑看着萧淑媛万分痛苦的表情,一下撩起袖子,伸出自己的手臂,对她说道,“萧姑娘,你要是难受,你就咬我吧。”萧淑媛此时已经是神志不清了,想都没想就一口就咬了上去,这一口一下就把风天佑的手臂咬破了,鲜血顺着小臂流了下来,留下长长的一道血迹。风天佑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啃声,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让萧淑媛咬着。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马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唐艳拉开后面的门,对他们说道,“风大哥,你们快下来吧,到药王谷了。”话刚说完,只见风天佑连忙抱着虚弱的萧淑媛从后面下来,唐艳一看风天佑的左手小臂上是一道道深深的牙咬的伤口,不断有血流出,车厢的地上也有几道血迹,立马有些惊恐的问道,“风大哥,你的手。”
风天佑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事,我们快点去找陈前辈吧。”
风天佑抬头望去,只见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透过林间的空隙,隐约可以看见竹林深处有一排房子,但又不是那么清晰。林子的入口处立有一块木牌,上面用小楷工工整整的写着“来访者请在此下马,须在此处通报”。
唐艳看到这个木牌说道,“我听家里人说过,相传药王谷的这个竹林是陈正前辈设下的机关,里面危险重重,风大哥,我们就按着这个木牌上说的,在此通报陈前辈吧。”
风天佑点了点头,让唐艳先帮忙扶着萧淑媛,自己一运气,对着林间大声喊道,“陈前辈,晚辈青城派风天佑,因朋友身中剧毒,特来拜访前辈,希望前辈可以开恩救我朋友一命,晚辈必当以死相报。”
没想到这竹林真是深不可测,风天佑刚刚的声音在林间不停回荡着。突然,一阵雄厚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青城派的弟子啊,你们顺着这出来的石路进来便是。”话音刚落,这林间的竹子竟然自己移动起来,原本黑黝黝的林子间突然多出了一条石路。
站在入口的二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时间不等人,风天佑连忙一把抱起萧淑媛,顺着石路一路小跑冲了进去。
走到石路尽头,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风天佑抬头看去,面前首先是一座竹子做成的拱门,四周都被竹子围栏给拦住,院内有几座竹子建成的竹屋。只见在门口,一位中年人正坐在竹桌旁,悠闲的饮着茶,风天佑见状,立即跑过去,“晚辈风天佑拜见陈前辈。”
这坐着的自然就是陈正了,面前之人长相儒雅,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书生的儒雅之气,头发眉毛胡须都修的整齐异常,见到风天佑手里抱着的昏迷的姑娘,立即起身让他把萧淑媛抱进里屋内,方便他会诊。
了解到中的毒药是唐门的‘三日痛’之后,陈正眉头紧锁的握着萧淑媛的脉搏,一言不发。一旁的风天佑和唐艳看陈正半天不说话,心里也都是焦急的很。
半晌,陈正缓缓放下萧淑媛的手,转过头对着风天佑说道,“这毒虽然是十分厉害,好在并不是无药可医,我准备给她先服一颗‘还魂丹’,控制住体内的毒性,再配一副汤药给这位姑娘服下,这药可以缓解她现在的疼痛之苦,待这之后,再一步步解毒。我看这毒要完全去除,至少也要半个月。”
风天佑一听要半个月立马着急了,“可是陈前辈,这,这毒三日就发作了啊,半个月可怎么得了。”
陈坦之听后笑了笑,“小兄弟,你放心,在我药王谷,这毒是发作不了的。”说罢,便向屋外喊了一身,“坦之,你进来一下。”陈正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走了进来,那人便是陈正的独子陈坦之。“坦之啊,你照着这个方子去配一副药来,记得要用冷却的沸水煎药。”说着,把刚刚写好的药单递给了自己的儿子,陈坦之接过后便立即去了一旁的药房。
陈正慢慢站起身来,向一旁的柜子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递给风天佑一个小药瓶,对他说道,“小兄弟,你把这个药膏敷在你的左手的伤口上,裹上纱布,伤口两日便会结痂愈合了。记得,敷完药后的头三天不要让伤口碰到水或者再次开裂了。”陈正特意嘱咐道风天佑。
风天佑双手接过药膏,连忙弯腰拜谢道,“谢前辈,晚辈不知什么回报前辈大恩。”
陈正转过身去,笑着摇了摇手,“好了好了,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救人是我药王谷应该做的,我刚刚替姑娘把脉的时候,觉得这姑娘体内有一股很强的真气,是不是你给她输了内力。”见风天佑点了点头,陈正接着说道,“幸好有这股气,这毒性发作起来没有那么厉害了。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内力啊,风无常看来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徒弟啊,我看他日真是不可限量啊,对了小兄弟,这姑娘是怎么中毒的,这‘三日痛’可是唐门的毒药,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的,青城向来和唐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陈正这么一问,风天佑也只好把事情的经过都说给陈正听了。陈正听完是放声大笑,指着还昏迷不醒的萧淑媛哭笑不得的说道,“没有想到这个萧博生了一位这么顽皮的女儿,竟然想起来女扮男装去比武招亲,实在是胡闹,胡闹啊,哈哈,还拖着身为青城弟子的你一起去。天佑啊,你要知道,若是你太师父还活着,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你陪着她去胡闹,你这回去至少禁闭一个月。”萧博说完摇着头连连叹气,“对了,唐艳姑娘这次一起跟来,也是怕回去免不了责罚吧,我想你们唐家的人不久也会追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唐门和萧家有什么恩怨,也是为难你们了。”
唐艳听后回答道,“陈前辈,您放心,我不会让我家人在您这里乱来的。”
陈正挥了挥手,“这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萧博和唐家的恩怨,不知两家是有什么深仇,要连累到下一代。唐姑娘啊,毕竟你是唐家人,有些事情你说起来或许比我们外人有用。”
唐艳有些失落的看了看风天佑,可是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唐家和萧家之间有什么恩怨。
风天佑走过去安慰道,“唐姑娘,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两家人坐在一起把话说明了,我想唐家人也是明事理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风大哥,你不知道,以奶奶的脾气。”还没有等唐艳说完,这时,陈坦之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风天佑连忙上前双手接过药碗,来到萧淑媛身旁,轻轻扶起半昏不醒的萧淑媛,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下去。陈正站在一旁,轻声叹道,“只是希望这萧姑娘以后不要再这样胡闹了,这次多亏了你们二人,不然这可是要送了命。”说罢,陈正走过去接下风天佑手中的空碗,顺便解了风天佑先前替萧淑媛点的穴位,“让她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好一点了。”说完便和自己的儿子离开了屋子。
唐艳走过来,对风天佑说道,“风大哥,陈前辈也说了,萧姑娘那边好一点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你都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让我来照顾萧姑娘吧。”
风天佑轻轻的摇了摇头,仔细的替萧淑媛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看着眼前依旧昏迷不醒的萧淑媛,他有些难过的对唐艳说道,“唐姑娘,我还不累,没事的,唐姑娘还是你先休息吧,我怕她万一有什么不适,好第一时间通知陈前辈。”说完,风天佑拿起一旁的手帕,轻轻的帮萧淑媛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唐艳听了风天佑的话,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失落还是如何,自己虽然是赫赫有名的唐家的三小姐,家里的几个哥哥都是宠着自己长大的,但是长这么大,她从没有遇见到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牺牲这么多,这么不辞辛苦的去照顾她。此时的唐艳心里竟对素不相识的萧淑媛有了一丝嫉妒。她有些难过的板起脸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圆桌的椅子上,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风天佑的背影。但是也许是因为赶路的缘由,她都已经是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这刚坐下还没有多久,眼皮就好似灌了铅一般不住的往下,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没一会儿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唐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外面已经是大早上了。她猛地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被子,握着披在身上的被子,唐艳心里是一阵暖意,脸上泛起红晕,心想定是风大哥晚上怕自己着凉给盖上的。正想到这里,只见风天佑似乎又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萧淑媛吃完药后有一点发热,他就不断的用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帮她降温,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
唐艳小心翼翼的收起身上的被褥,起身慢慢走过去,俯下身轻声问道,“风大哥,你一晚都没有休息吗。”
听见有人说话,风天佑猛然回过神来,见原来是唐艳醒了,他摇了摇头,用手揉了一下通红的双眼,很是疲惫的回答道,“唐姑娘你醒来了,她昨晚发热了,陈前辈说要用冷毛巾散热,我就照顾了她一晚上,现在总算是正常了一点。对了,唐姑娘,你休息好了吗,我看你趴在桌上睡了一晚,定是休息不好,要不要去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见到风天佑布满血丝的眼睛,唐艳心里着实心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陈正父子俩来查看一下萧淑媛怎么样了。风天佑简单的把情况和陈正说了一下,陈正走过去把了把萧淑媛的脉,“恩,恢复的还不错,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放心吧,人不会有事情啦,今日这服药下去之后再换一副,好在小丫头身子还算是不错,我看啊,五服药下去,体内的毒能除干净九成。”陈正说着发现风天佑满是疲惫的面色,关切的问道,“天佑啊,看你的样子,这是几宿都没有休息,这身子现在看起来很差啊,不要怪我啰嗦,你现在最好赶紧的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坦之照顾着,不要这萧姑娘病好了你自己又倒了。”
唐艳见陈前辈都在劝风天佑了,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风大哥,你也不想萧姑娘醒来看到你病倒了是不是,你就听陈前辈的话赶紧去休息。”
风天佑看向二人想了想,又转过头望向一旁还昏迷不醒的萧淑媛,只好勉强点头答应,在陈坦之的带领下去了另外一间客房休息了。
来到屋里,风天佑是连鞋都没力气去脱,刚沾上床板就睡着了,看来这几日真是累的够呛。
坐在床边的唐艳看到风天佑累成这样,连忙上前一边替他脱去靴子,帮他盖好被子,一边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言道,“你真傻,把自己累成这样。”
一旁的陈坦之似乎是听到了唐艳刚刚说的话,不禁站在身后一人低声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唐艳一听,便知道这位陈公子是在说自己,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来想去上前解释,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是急的是双颊发红。
陈坦之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话让姑娘家尴尬了,连忙小声道歉,“唐姑娘,刚刚只是在下胡言乱语,若有冒犯,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听到陈坦之这么一说,唐艳还是羞愧的不敢抬头看他。
“对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让风兄弟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陈坦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脑勺。
轻轻带上房门,唐艳仔细看了看周围,景色果然是不一般。整个建筑四周被各色花草所环绕,正所谓‘景中有屋,屋中有景’。虽然在药王谷呆了快两日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走一走。唐艳望着四周的美景,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开口对陈坦之说到,“这药王谷果然是风景宜人,别有一番景象。”
陈坦之俯身摘下一朵黄色的小花,送到唐艳手中。唐艳低头一看,这小花自己从未见过,生的如此不一般,花瓣是黑黄相间的,中间是黑的,每片花瓣就好似一张笑脸,便抬起头看向陈坦之,好奇地问道,“陈大哥,这花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它叫什么名字啊。”
陈坦之听后露出几粒雪白的牙齿冲她笑了笑,“这叫‘笑脸花’,是我爷爷当年在这里种下来的。当年我爷爷也是无意间发现了它,觉得这花的样子十分奇特,就将他们种在这药王谷里,唐姑娘,你看这花长的像一张张笑脸,看见的人都会会心一笑,忘记烦恼,不是吗。”
唐艳听了之后,盯着手中的花,可是自己的心里还在担心不知道自己家人什么时候会追来,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脸色又沉了下去。
陈坦之见她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以为唐艳是在担心风天佑的身体,便对她说,“放心吧,会没事的,要不这样,我带你在这谷中转一转吧,不要愁眉苦脸的了。”
唐艳听后,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坦之,只见面前的少年冲唐艳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灿烂阳光,好似可以抹去唐艳心里的一切烦恼苦闷一般,便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
转眼就是大半天过去了,风天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早已经是傍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睡了多久,坐了起来。这陈正的药果然是好用,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没有什么痛感了。恢复精力的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风天佑推开了房门。抬头望去,这天色已经是傍晚余霞,可他现在心里嘴担心的依旧是萧淑媛的伤势,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赶去了萧淑媛的房间。
来到屋子的门口,发现陈正正坐在那里写字,见风天佑来了,对他说道,“天佑啊,你这休息了大半天了,怎么样了,看上去脸色好多了,手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风天佑走过去,感谢的说道,“多谢前辈关心,这手上的伤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只是不知道萧姑娘她怎么样了。”风天佑说着,还不时的望向眼前萧淑媛的屋子。
看到风天佑那焦急的神情,陈正放下手中的笔,“你放心,小姑娘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中午迷迷糊糊醒来,喝了一点药,这一会儿又躺下休息了,我们暂时就不要打扰她了。”
风天佑听后又望了望屋子,虽然他现在很担心萧淑媛的安危,但是既然陈前辈说没事那就不要打扰了便是。
他早在青城山上就有所耳闻陈正的书法不一般,风天佑低头看了看陈正写的东西,原来是岳飞岳将军当年的‘满江红’。陈正正写到‘靖康耻,犹未雪’,风天佑不禁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师父说自己是生在靖康年间,但是自幼父母因病双亡,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望了望青城山的方向,这么多年,多亏是师父把我抚养长大,不然也不知道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命运。
陈正活动活动手臂,又提起笔来,“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几十个字,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风天佑自幼便喜欢书画,这陈正的书法在他看来绝不输给大家王羲之。这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笔下的字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不禁称赞道,“陈前辈这书法‘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果真是当代一大家。”
陈正听后摸着自己的胡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不敢当啊,这可是当年唐太宗称赞王羲之的话,比起他来我的字算得上什么,我怎么敢当呢。”说道这里,陈正不禁叹了一口气,“遥想岳将军骁勇善战,若是如今尚在人世,只怕是,哎,可惜了,可惜了。”
风天佑一听,便知道前辈是在说岳飞给奸人害死,气不打一处来,年轻气盛的他激动的说道,“当朝百官奸佞当道,秦桧害死岳大将军,枉我追随师父习武多年,真是想替百姓除害,杀了这群奸佞,还我大宋死去的忠义一个公道。陈前辈,遥想当年太祖皇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语句是何等的霸气。如今再看那高宗皇帝,胆小懦弱,不愿北上救回二帝,简直是昏庸无能。”
陈正转过头看了看风天佑,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道来,“小兄弟啊,你年纪轻轻有这样的热血是好的,但是你可知道,当年徽高宗帝虽然是一路南逃,没有北上杀敌,但要要是没有高宗帝这南逃,天佑,你可曾想过,或许这大宋皇室早就没有了,还谈什么迎取二帝呢。当时的情况,宋金之间差距巨大,即便是高宗皇帝亲自带兵,也只怕是最后也得落得个国破家亡。虽说集结了百万大军,但是当时的大宋朝廷哪有那么多的军饷给士兵,要是连饭都吃不饱,士兵怎么战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来,哪一个平民老百姓不想活在一个大平盛世,上阵杀敌,那都是九死一生啊,谁家的孩子又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呢。”
听完陈正这么一说,风天佑自觉自己空有一腔热血,险些当了一届莽夫,“陈前辈能替天下百姓着想,晚辈实在是佩服,只是如今这金贼未灭,难报我大宋之耻啊。”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风天佑一听,紧张的看了陈正一眼便连忙冲进了屋内。推开屋门,只见萧淑媛这才刚刚醒来,好像是喉咙有些不适,咳了几声。萧淑媛一见是风天佑推门进来,一个人傻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自己,一下难掩心中的激动,眼泪就落了下来,泣声喊道,“傻蛋——”
风天佑想都没想就快跑过去一把抱住坐起身的萧淑媛,连忙安慰道她说,“没事了,淑媛,一切都没事了。”
萧淑媛是紧紧抱着面前的风天佑,哭的是稀里哗啦,“傻蛋,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他们了,梦里恍惚间我就感觉你们离我越跑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我喊破了嗓子喊你们也没有用,你们都不管我了,就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一个劲的哭,就连你也不管我,你不是答应我不丢下我的吗,你们怎么都说话不算话。”
风天佑听后,鼻子一阵酸楚,连忙说道,“放心,淑媛,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我分明见你离我越来越远,头也不回,什么君子一言,都是骗小孩的。”萧淑媛嘟着嘴巴气呼呼的说道,任由风天佑怎么解释,萧淑媛都还在生着气。
“淑媛,我没有骗你,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风天佑皱着眉,望着萧淑媛的双眼,表情严肃的回答道。
见风天佑这副模样,萧淑媛立马变了神情,灿烂的笑容好似花儿一般,嗲嗲地喊道,“风哥哥,我就只知道你最好了,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不然的话,本小姐可是饶不了你的。”
一旁的陈正见了这两年轻人的样子,脑海间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嘴角笑了起来。
“咳——咳——”陈正故作低头咳了两声,提醒了一下屋内的二人。那二人发现自己好像失了态,脸刷一下就红了,好似碰着钉子一般迅速的分开了。
“陈前辈,您说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偷看呢。”萧淑媛红着脸低声埋怨道。
陈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缓缓走过去,拉来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哪有什么偷看,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小姑娘,手伸过来,我来看看你的脉象。”说着替萧淑媛把起脉来。
就在这时,陈坦之和唐艳正好也刚刚回来。
唐艳进门看到萧淑媛醒了,面露喜色的她刚要开口,就给陈坦之止住了,示意父亲正在替她把脉,不要打扰到他。
风天佑和萧淑媛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礼貌性的相互点了点头。
两人轻轻的走进屋内站在一旁,唐艳这刚想俯下身子去问风天佑手恢复的怎么样了,只见此刻风天佑正一只手紧紧攥着萧淑媛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一旁的唐艳看着心里有股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刚想说的话一下给堵住了。
陈正慢慢放下萧淑媛的手,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啊,好在你福大命大,看来这命是保住了,体内还有一些没有除干净的毒,再用一周的药也就差不多了。多亏天佑在中毒的时候封了你几个大穴,用自己的内力保护住你,不然这毒气攻心,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听到这个结果,风天佑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弯腰拜谢过陈正。
脸色依旧惨白的萧淑媛用她那微弱的声音说道,“晚辈萧淑媛谢谢陈前辈的救命之恩。”
见二人如此拜谢,陈正听了后是连忙摇头道,“好啦好啦,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救人之事就是我们医者应该做的。不过啊,丫头你也要长个心眼了,小姑娘在外不要再贪玩了,这次多亏有天佑和这唐姑娘,要是再晚一日,真是回天乏术了啊。淑媛啊,话说你父亲萧博萧神医也是一方武林豪杰,无论是当年北上伐金还是如今守护着襄阳,都是个冷静稳重的大侠,没想到生出了你这么个贪玩的女儿。”
萧淑媛自知犯了过错,低下头羞愧的说道,“陈前辈您教训的是,淑媛这次知错了,晚辈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淑媛真的是害怕极了,就怕。”说着说着,萧淑媛抬起头望向风天佑,双眼似乎还噙着泪珠。
陈正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实在是不忍责备,笑着安慰道,“淑媛啊,你也不要难过了,我这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怎么还哭起来了。好啦好啦,坦之啊,你和我去药房吧,准备药给萧姑娘吧,我们还是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多聊一会儿吧。”说罢,陈正站起身来,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这屋里此时就留下唐艳,风天佑和萧淑媛三人。
三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萧淑媛眨着眼睛望着唐艳,心里过意不去,小声的试探性喊了一句,“唐姐姐。”
唐艳听后愣了一下,转过头双眼看向萧淑媛那对通圆的眸子。
见唐艳望向自己,萧淑媛接着说道,“唐姐姐,淑媛给你认错了,谢谢你不计前嫌,还送我来药王谷,我这就起来给你认错了。”说着她就要站起身来。
唐艳这一看,连忙慌张的上前扶住准备起身的萧淑媛,“萧妹妹,你身子还没有痊愈,不要乱动,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而且我也没有怪你啊。”
萧淑媛听了,双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咧着嘴冲唐艳笑了笑。
看着萧淑媛这张犹如画家笔下仙女一般精致的脸庞,唐艳心里不禁自愧不如,这姑娘当真是生的美貌,这微微一笑,怕是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抵挡的了吧,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会原谅她吧,难怪风大哥会对她这么上心。
突然,萧淑媛发现了风天佑手上缠着的绷带,立马瞪大了双眼紧张的问道,“傻蛋你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风天佑自然是不肯说,连忙慌慌张张的背回自己的手。
见风天佑不肯说,萧淑媛转而问道唐艳,“姐姐,他手是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伤的重不重啊。”
唐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说给她咬的吧,支支吾吾半天。这时萧淑媛想起来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人把手伸过来给自己咬住,缓解自己的痛苦,想到这里,萧淑媛又落下了泪,“傻蛋,对不起,把你给弄伤了,你现在还疼吗。”
风天佑见萧淑媛落泪了,连忙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细声细语的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陈前辈早就给我上药了,现在都差不多好了,淑媛,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没事的,真的,现在都已经好了。”
见到面前二人的这般甜蜜,一旁的唐艳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匆匆道别之后离开关上了屋门。转过身的瞬间,不知不觉竟然有泪水在她的眼睛中打转。一想到武林其他帮派对自己家族的看法,自己从小到大接触的男孩子也就是家里的几个,其他男子恐于唐家的名声也都是对身为唐家的自己敬而远之,不敢接近。当她看到萧淑媛有风天佑这么关心,疼爱,此时她的心中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像风大哥一样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