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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渐渐染上晚霞,帐子上挂满了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就连草地上都铺上了红毯,大家知道今日王就要跟大梁的公主行成亲礼,也都由衷的祝福。

虽然大梁坏,但是公主以后就是北庭的人了,他们还是很欢迎的,再说王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昭昭看了一下外面的热闹气氛,只觉得心里难受,要是北庭王发现她不是真的千仪公主,那她今晚可算是交代在这了。

这礼又不能不结,她来北庭不就是给梁淑仪替嫁的么。

认命的换上喜服,那火红的颜色简直灼烧了她的眼。

阿洛把她头发盘起来,凤冠栩栩如生,镶嵌着的红宝石更是耀眼,梁帝果然宠爱这个女儿。

梁淑仪以为梁帝把她往火坑里推,却没想过,若是用联姻能止大梁之危,使百姓不用再遭受战火的侵扰,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王帐内,乌吉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把人千里迢迢从大梁弄过来,是来给你当摆设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有成亲,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刚刚还毫不在意的少年,收起了玩味的笑。

乌吉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就当为你娘,让她看看你成亲的样子,好吗?”

兰达低下头逗弄着桌子上的飞鹰,语气淡然道:“人是你带回来的,我不会去的。”

乌吉站起来一拍桌子,惹得那只飞鹰转头做出了防御姿势,兰达摸了摸它,安抚着:“别怕。”

惹得乌吉满腔怒意不知如何发泄,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王帐前是一条长长的红毯,周围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火堆,穿着各色衣裙的男男女女正在忙碌的把吃食放到草地上。

一个孩子跑着摔到了乌吉脚边,乌吉把他抱起来,刮了下他鼻子:“天祥,又乱跑。”

孩子吸了吸鼻子,小麦色的皮肤上泛着红晕:“阿叔,吃。”

他手上握着一个苹果,举起递到乌吉面前,那红彤彤的苹果和天祥的脸颜色一模一样,倒是把乌吉给逗笑了:“阿叔不吃,下去玩吧。”

说罢把孩子放下,他很快就跑远了,乌吉不禁感叹了下:臭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让他也体会一把天伦之乐。

阿洛怕昭昭待会饿着,给她去外面拿了些吃食,让她垫吧一下,昭昭还在担心一会儿该怎么应付过加布相查呢,也没吃几口。

晚间,一丛一丛的篝火开始被点亮,照亮了整个草原,人们穿上喜庆的衣裳载歌载舞,听着外面的声音,昭昭都忍不住想逃,说她怂吧,她此刻真的不想去面对那位北庭王啊。

巴桑在外面恭敬的喊了一声王后,阿洛给她盖上盖头,她也只能认命的让阿洛牵着走出去了。

乌吉怕她累着,还准备一只小马驹,从小在深宫长大的昭昭哪里骑过马,尤其视线被一片红色遮掩,还是旁边的千鸿把她给抱了上去。

一旁的尼桑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侍卫,不动声色的把他挤到了后面,等昭昭坐稳后,巴桑才牵着马往前走。

坐下的马儿很是乖顺,清浅的呼吸着,倒是让昭昭也安心了不少。

越往前走越能听到人们唱歌的声音,再然后,马驹走过的地方,昭昭低头透过盖头下方的位置,看到了跪了一地的北庭人。

他们穿着长袍,戴着最隆重的首饰,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喊着:“王后千秋!”

等到了王帐,阿洛上前去扶昭昭,等她站稳后,又给她整理了下裙摆,这才在巴桑的示意下将她送进了王帐。

尼桑也跟在后面,阿洛刚把人扶着坐下来,就被尼桑拉走了

“你干嘛?”阿洛挣扎着,她要守护在公主身边!

尼桑看着面前的小丫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她说:“难道你想看王跟王后洞房?”

阿洛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知晓新婚夫妇刚成亲都是要做些什么的,她的脸也烧了起来:“呸,你个不要脸的。”

说罢捂着脸跑出去了,尼桑耸肩:“哎,中原人真是容易害羞。”哪像他们草原人,不拘一格,情情爱爱的都是要讲出来的,不然你心仪的人怎么知道呢?

昭昭忐忑的坐在床上,抬了抬手最终还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这个簪子的末端十分锋利。

她想倘若这北庭王要做什么,她不如就先自裁了,也好过被折磨。

兰达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房间有人了,那道呼吸浅浅的,仿佛怕惊扰到谁一样,他挑眉走过去,就发现了坐在床上的人。

一身红衣,一张红盖头,还有一双死死握着什么的手:她不会以为就凭她那点小力气,能刺伤他吧。

昭昭听到脚步声之后,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就看到一双羊皮靴子。

突然一只脚抬上来,压在床榻边,他伸出手,盖头飞扬,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昭昭抬头就对上了他的那双眼。

一双棕色眸子里带着不屑,深邃而又立体的长相,薄唇微微扬起,勾起一个笑。

然后她听见他戏谑的说道:“本王见过梁淑仪,你不是她。”

她握着簪子的手逐渐收紧,心跳快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还未等她开口,少年便伸出手,从她手里抠出来了那根簪子,金灿灿的簪子在他手里旋转着。

他将视线又转回来,看着她淡淡开口:“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在该待的地方,别来烦本王。”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簪子丢给她,只留下一句:“好好当一个花瓶,这对你来说不难。”

帘子被人掀开又放下,帐中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从始至终他只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了两句话。

昭昭卸了力气,软倒在床上,那根簪子被她死死攥着,还好,他没有杀她,只要活着,她就一定能回汴京,一定可以再见到阿爹。

她甚至都不在意在这样大婚的日子,他未着喜服,反正他要娶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她,她也不是大梁的公主。

乌吉看到从帐子里出来的兰达,再一看他身上甚至连喜服都没穿,气的他就快步往这里走来。

兰达早就看到了他,转身就进了另一个帐子,老头儿的嘴真是太碎了,念叨的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