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使推开殿门的时候,就见月神雕像前跪着几个人:“公主是来给王祈福的吗?”
阿依莉站起来转过身,满面愁容的看向她:“月使,哥哥这么久还醒不过来,到底要怎么做?”
“公主别着急,快了。”
她看向背对着她的昭昭,眼里带着笑意,昭昭只觉得背后有一道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兰达转过头看了一眼月使,他的目光带着警告,月使笑了一下看向了阿依莉:“公主请带着贵客回去吧。”
已经有了线索,阿依莉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带着他们出了镜殿去往内殿。
“那个月使,是什么人?”
出了镜殿,兰达问了个问题,阿依莉脸上有为难的表情,最后还是开口说了。
“是我父王之前的情人吧。”
她看见几人的表情,苦笑了下:“这件事在王庭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他们听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年轻的贵族少年遇到了美丽的少女。
但是少女出身不好,再加上楼兰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只允许王族内通婚,两人被迫分开,楼兰王娶了自己的表妹,而少女却消失了。
一别多年,再见时他早已有妻有子,而她孑然一身成了选拔上来的月使,两个人再无话可说,直到楼兰王去世,她都在那镜殿里常伴月神,从未跟他见过面。
“其实我母后并不介意的,但是她直到我父王去世都没有跟他见过面。”
“她并不是楼兰的人吧。”
听完后,兰达出声问道,蛊虫是只有在南疆才会出现的东西,南疆早已不复存在了,再说了,这和楼兰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所以他猜测,这个月使很有可能并不是楼兰的人。
阿依莉想到镜殿里的东西摇了摇头:“是楼兰的人,但是她消失的那些年,说不定和南疆的人有过接触。”
许多年前,因为南疆的蛊虫多少人丧失了生命,大梁认为南疆乃是在行逆天之为,联合了好多个小国家将南疆彻底灭族。
几乎没有南疆人在那场战争里活下来,不过也不排除有幸存的人,如果真的有,恐怕又是一场灾祸。
“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吧,如果真的和南疆的人有过接触,我们不能放任不管的。”
几人说这话来到了内殿,只见那宫殿建在依山筑起的平台上,布局规整,空间宽畅,宫殿外墙面贴黑白两色大理石或琉璃面砖,上作彩色浮雕。
木枋和檐部贴金箔,大厅内墙满饰壁画,石柱上的雕刻精致,覆钟形柱础刻花瓣纹,覆钟之上为半圆线脚。
内殿便是楼兰王族才能居住的地方,因着这个缘故,宫殿内全部贴满了琉璃砖块,在阳光下,砖块相互映射交织出绚丽的色彩。
阿依莉说她会派人去调查,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去看看哥哥,然后再送他们回去,让他们在内殿随意参观下。
待阿依莉进了一座宫殿后,有侍女跟在他们身后,防止他们迷路。
“公主,这宫殿好好看啊,不过奴婢还是更喜欢梁宫呢。”
阿洛看着这满地的琉璃砖块感慨道,但是比气派,那自然还是梁宫了,轴线对称,讲究风水,再加上那高耸的红墙就给人一种威严感。
“怎么了,北庭的也不错啊。”
尼桑听着她的话,不服输的说了一句,但是想想北庭的草原,语气也低了下来,好吧,他们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北庭人随性自然,再加上遇到暴雪这样的极端天气,他们会迁移帐子到别处,所以居住的帐子是以便于收拾和打包来建立的。
“你呢,喜欢哪里?”
阿洛和尼桑在那里因为梁宫和北庭的建筑吵吵嚷嚷,昭昭笑着看向他们,却不料身边的少年弯了下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我吗?”
昭昭看着这座梦幻的宫殿,很是认真的回了他:“我还是更喜欢北庭。”
梁宫威严庄重,在那里做什么事情都有礼仪教养来约束,等级分明,更别说他们这种被列为最末等的宫人。
在那里,她只感觉到了压抑和束缚,若不是梁淑仪和亲,她都不确定自己有一天会不会死在那里。
将自己的青春与这副皮囊,永远留在那红墙下,无人知道她是谁,更无人纪念她。
但是北庭不一样,那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她第一次在那里感受到了自由,这个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过的词语。
骑上马可以在草原肆意的奔跑,不论尽头在哪里,追着天边的云彩就可以一直向前走。
这里的人们淳朴善良,虽然也有统治者,但是兰达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从来不会用规矩去束缚任何人,他和他的下属也是朋友。
在北庭,她早已丢去了奴婢这个称呼,可以对着任何人说“我”,一个早已阔别已久的,平等的字。
兰达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是想起她容易害羞,还是收回了手,一开始他一直觉得见惯了梁宫的奢华,再看看北庭她一定不能接受。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她是昭昭,不是梁淑仪,昭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善良,坚强,骨子里是一种对命运的不服输。
如果换做别人从梁宫来到北庭这样的地方,也许早已经日日以泪洗面了,但是她没有,想起那日骑马时她的目光,他想也许她也喜欢那种自在的感觉。
“你能喜欢北庭,真好。”
兰达感慨了一句,昭昭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她讨厌北庭,那么她就会讨厌他,因为她不喜欢北庭,自然不会想在这里待着。
她悄悄的伸出手,然后很轻很轻的拽了下他的衣角,靠近他说了一句:“不管是北庭,还是某个人,都很好。”
说罢她松开了手,上前去和巴桑一起劝架,哎呀,尼桑和阿洛怎么老是吵架,都劝不过来了。
兰达看向她的背影,一颗心开始怦怦跳,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明示吗?
他悄悄握紧了拳,恨不得将人给拉回来再问问,但是在这里显然不适合,等回到北庭,他一定要好好的问清楚她的意思。
到底她是喜欢北庭,还是喜欢某个人。
昭昭转过头看了一眼兰达,和他目光相接,突然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兰达看着她的小动作,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跳一拍了。
这是兔子的反攻吗?如果是,他还想再看一次,可惜调皮的少女早已经转过了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任凭他在这里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