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柳落樱的目光落到洛霆那单薄的青衫上……
很显然,洛孤峰这个舅舅,定没有给二表哥置办过冬衣物,她的心脏有些隐隐作痛。
“二表哥,洛家的落脚点在哪里?”
“城外安宁庄。”
房门缓缓关上,洛霆心中不舍,望着被柳落樱捏皱的衣角,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走到窗前,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自言自语道:“寒冬将至,若再有兵乱,可怜的只有百姓。”
“也罢,就再多留些儿时日吧。”
一声轻叹落下,少年单手撑住窗栏,翻身而下,只留下一道残影。
“客官,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店小二推开房门,见屋内空无一人,困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咦?人呢?没见那位小哥下楼啊。”
……
另一边——
柳落樱走出酒楼,又买了一些糕点熟食,才往回柳府的方向走去。
谁知刚进门,便被姐姐堵在门口。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柳落樱见长姐要说教,忙上前抱住她,撅着小嘴撒娇道:“阿姐~你就可怜可怜樱儿吧,整日待着院子里,我就要发霉长毛了。”
“你呀,就是闲不住,外面兵荒马乱的,身子才刚好一些儿,若有个闪失,你叫我如何和父亲交代?如何和母亲、祖母交代?”
柳卿卿在家中迟迟没有小妹的消息,满脑子都是各种柳落樱出事的画面,看到她平安无事,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落。
“阿姐,你别哭,樱儿知错了,以后出门,先和阿姐说一声,可好?”柳落樱心疼的为她擦去眼泪,懊恼自己在外面停留了太长时间。
“不行,你这丫头若要出去,就把阿姐带上,不然哪里也不许去。”
“好,樱儿以后就挂在阿姐的腰带上,绝不离开半步。”
噗嗤!
柳卿卿被逗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个小妹,她始终无法真生起气来。
“樱儿,阿姐也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出去,太不安全了。若你闷得慌,就带两个家丁出门!”
“知道了,好阿姐,樱儿给你买了好东西。”
柳落樱神秘兮兮的拖着姐姐,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迫不及待的将竹篮打开,将一道道美味摆在桌上。
他们本就在逃难,一两银子恨不得掰成八瓣用,即使柳卿卿贵为侯爵夫人,也已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美味,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妹,你哪里来的银两?还有,我正想问你呢,为何要买那么多药材和棉被棉服?”
“阿姐先吃,咱们边吃边谈。”
柳卿卿虽然狐疑,但也经不住食物的香味,点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块水晶肘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柳落樱见姐姐吃的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一边为她夹菜,一边慢条斯理的将寒霜降至后,可能会发生的险象说出,引得柳卿卿脸色沉凝。
“樱儿,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以前祖母和樱儿说过,天灾都会有前兆,比如气温急降,霜降提前等这类现象。樱儿见这次所遇到的情况和祖母说的一般无二,就想着有备无患。万一印证了,咱们也好有个防备。况且这些东西多备些儿,就算不成真,日后也可变卖,不会折损太多银两。”
“嗯,你说的这些,确实是阿姐疏忽了,我等会儿去和父亲商量。”
“阿姐,还有一事,更为重要。”柳落樱想到洛霆的话,不由面色凝重,“我今日在城中闲逛,偶然听到几个官兵说是有金兵在向北安这边靠近,恐怕不日就会有战事。”
她将消息,换做是从官兵的口中听到,容易让人相信。
再加上柳卿卿本就对她信任,当即露出焦急之色:“什么?金兵向北安靠近?不行,兹事体大,我现在就去和父亲说。”
说罢,顾不上擦嘴,起身慌慌张张的去找柳辰赣。
此事从她的口中说出,确实更容易让人信服。
当夜,柳家三房人齐聚前厅,一同商量对应之策。
毫无意外,第二日一早,柳家向南方迁移的消息,便传遍府内上下,并开始大量采购御寒的物资。
柳落樱得知消息时,正在院内将药材和棉服被褥分出来,由家丁装车,抱夏亲自送往城外的安宁庄。
当然,她没有忘记单独备出了一份,让抱夏找时机送予洛霆,以报他提供金兵消息的恩情。
不出一个时辰,三辆马车停在安宁庄门口。
洛老爷子听闻消息,喜出望外,召集全家出门迎接。
“太好了!老夫正愁买不上过冬的物资呢!樱儿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祖父,不过就是些儿棉袄被褥罢了,何必如此激动,咱家又不是没有钱,买不起这些东西。”洛晴晴扶着洛庆年,见他夸奖柳落樱,心中大为不悦。
可老人此刻早已被喜悦充斥,无暇留意洛晴晴,快步上前,看着满满三车的物资,还有大量药材,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昨日午时后,大街小巷到处在传暴雪将至的消息,城中御寒的物资顷刻抢购一空。
洛庆年今早担心谣言成真,特让人去城中采购,偶遇几家有货的,价格也已翻了四五倍之多,就算花大价钱买下,也根本无法满足一大家子人。
可想柳落樱此时送来的这些物资,有多么重要。
这三车东西的价钱,若细算下来,恐怕要有千两以上。
“樱儿哪来这么多的钱?”洛庆年眉头紧皱,将抱夏招到一旁小声问询。
“回洛老爷的话,这些都是我家小姐在半个月前囤积的。因大量采买,卖家给的价格相当低廉实惠。”
“半月前?”洛庆年眼底闪动晦暗。
他虽与柳落樱这外孙女不算亲近,但对她在柳家的事,也多有了解,知晓柳家老太太在的时候,她日子无忧,但眼下却是无人撑腰,定是孤立无援。
“樱儿这孩子有心了。”
想到那张和女儿如出一辙的小脸,洛庆年心口一阵绞痛,对柳落樱倍觉亏欠与愧疚。
他对管家成毅招了招手,后者跟着他一起向一旁走去。
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很是严肃。
抱夏见洛家的人都在搬运东西,无暇顾及她,便随意寻了个借口,悄然向洛家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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