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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黎明之悼 > 第181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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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各类文学创作影响,“教堂”两个字听起来或多或少总归带了点神圣性,在电影里就是驱魔人们的大本营,不论你之前多么废物被妖怪追杀的多么屁滚尿流只要在电影要结局的时候站在宣讲台上念几页圣经顺便拎个十字架,不论对面是个妖魔鬼怪都会在激昂的音乐里死于剧情杀;而在游戏里则是它一般是绝对安全的存档点,你在这不论是聊天打屁还是调戏修女都没人管你,总之是任何邪祟都无法靠近半点的庇护所。

作为重度游戏宅的路明非之前虽然从来没进过教堂,但是他也挺喜欢教堂的,毕竟在游戏里死的头都大了的时候复活在这种安逸谧静的地方多少能给人一点安慰,当然了,特别是教堂里还有个漂亮的修女小姐姐。

但是那仅限于游戏里,现实里的教堂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公元十世纪开始这里就是权力者们的天堂,无数肮脏的交易在这个理应神圣的场所被完成,如果上帝和撒旦有个孩子的话那么孩子的名字应该叫做“教堂”,天堂与地狱有区别的话那么区分它的应该也只是教堂内的一扇门。

一门之隔的一侧是信徒们的祈祷声,人们发自内心的渴望世界变好;而门的另一侧则是王侯与主教们的笑声,他们推杯换盏,交头接耳间宣布了神的旨意,顺便连带着嗤笑一下门外人的天真。

所以人类到底假借神的名义究竟做了多少的恶?这个事情估计连神自己都无法回答吧。

巨大的哥特式风格建筑坐落在雨幕里,哑黑的天穹笼罩,上千根立柱冲天交织,像是神话中站于世界彼端拱卫天穹的巨人。柱子顶端则是矗立着无数的黑影,那是无数的石像鬼,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狰狞且恐怖,它们对着世界张大着嘴巴,像是在永世不停的对世界发出狰狞的咆哮。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米兰大教堂,这就是世界上留存于世的最大的五个教堂之一,迄今为止已经屹立了600余年,无数的艺术家建造师为了它呕心沥血,它是米兰人民的守护者,它是意大利的骄傲,啊,米兰!”

路明非默默摘下了蓝牙耳机,据手机里的芬格尔所说这台初代iphone应该是拥有eva逻辑的复制品才对,是那种拥有强悍算力并且莫得感情的理性机器。

但是路明非还是感觉就是芬格尔在电话另一端在和自己视频通话,这种贱的让人恨不得给他脸上狠狠来两拳的感觉完全是败狗师兄的独有。

只是搭载了个芬格尔人格就能把eva变成这副鬼样子?路明非开始怀疑ai拥有意识后就会毁灭世界的传言是否真的靠谱了。

路明非虽然全副武装但是并没有选择从正门硬闯,教廷内部的裁判所并不是什么好打发的阿猫阿狗,真打起来和之前对付的那些恐怖分子不一样,路明非没有不动用致死武力就解决一切的把握。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尽可能的和平解决问题。

悄悄地顺着墙角悄悄地接近教堂,期间所有的摄像头都被手机里的芬格尔黑入并改变方向,奇怪的是路明非没有碰到一个岗哨,也没有遇到一个巡逻的人,但是路明非没有因此放松警惕,鬼知道教廷里的人是不是窝在角落里就等自己大意然后一拥而上把自己按倒。

小心翼翼摸到了教堂外的角落里蹲下。借助着这栋建筑繁复的外墙,路明非开始徒手攀爬,很快爬到顶端,路明非小心的拿出一根铁丝撬开了窗户溜了进去。

他来到了一处走廊,这是米兰教堂的内部区域,平常从不对外开放,教友们之间对教堂有不少的传言,有的说说这里封印着恶魔,还有的说那是某位圣徒的住所。

路明非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里面是圣徒还是恶魔他都无所谓,只要里面有楚子航或者玛利亚就可以。

他抬起脚径直向着长廊的门那端走去,雨水从路明非身后的窗内刮了进来,加上米兰最近长期下雨,长廊内的湿气瞬间过饱和,路明非每向前走一步,氤氲的白汽就开始从他的脚印缓缓升起。

路明非压下门把手,缓缓推开。

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

这间静室里没开灯,啥都看不见。

“有没有搞错啊...”路明非撇了撇嘴。

从怀里掏出战术手电打出一道强光,路明非赶紧四下照了照,这间坐落于米兰大教堂最顶部的静室出乎预料的大,大的简直莫名其妙,光照在远处直接消失不见。路明非只能举起手电贴着墙开始缓慢移动。突然路明非感觉浑身一冷,一种酷似被注视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他陡然一回头并把手电筒抬起,只能看到头顶上一尊尊石像鬼被手电筒的光照的惨白。

把手电筒挂在m4Super90的下方,路明非的脸色带上了凝重,他背靠墙,打算仔细搜索刚刚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从何而来,然而背部传来了凸起的感觉。

路明非转身把枪口抬起,随后突然明白了身后的凸起是什么了,这是浮雕。把字刻在石头上是人类迄今为止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保存信息方法,而浮雕则是在刻字的阶段更进一步,是艺术家用凿子和锤子书写的画作。

路明非借助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了身后浮雕的一角,那是一条巨大的锁链,每一节都栩栩如生并且环环相扣,堪称大师之作。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在教堂里刻下锁链?路明非缓缓向后退去,手电逐渐朦胧的光亮缓缓印上了整个墙壁,然后他惊呆了。

锁链根本是这个浮雕一角中的一角,首先映入路明非眼帘的是海,无穷的海,海浪于礁石碰撞沸腾,水珠于空中爆散溅,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一切又是那么传神,这何止是大师手笔!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将路明非带到了一个王国面前,一个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王国面前。

目光一节一节的拾级而上,最后则是消失在了云霄,而在云霄之巅坐落着无数的宏伟城池,城池带着盖世的威严,让座下的海洋都堪称渺小,锁链则是从海洋中探出,以反直觉的方式扣住整片城池,似乎不害怕城市坠落,反而害怕城市飘走。

路明非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光越来越黯淡,但是路明非却看得越来越清楚,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传神,简直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枯朽的海风似乎开始在鼻尖环绕,这是个活的王国。人影在其中游离,城市之中高塔耸立,人们展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那是龙族文明治下才会有的生活方式!

路明非一步一步的退,不知不觉来到了静室的正中间,他双目无神却又在一点点的环视,他注意到了一切细节,因为一切细节都像是画卷一样在他的眼前铺开。

有一个女人,她跪坐在火炉之旁,四周的人们都对她咆哮,指责她为什么还不跳下去,他们似乎渴望这个女人的献身,就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呼唤回某位存在。

女人献身了,她投身于火炉之中并被炙烤的发出惨痛的哀嚎,周围的人们拍手称快。

有一个母亲,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母亲痛苦万分,因为一旁就站有无数仪态不凡的人们正在不顾风度的拍手叫好,他们把手指向母亲,像是在催促两个刚刚出生孩子赶紧起身杀死他们的母亲,因为母亲头上有一个王冠,只有杀死她才能得到那个王冠。

孩子们备受鼓舞,但是他们首先却是拿起刀剑对准彼此,他们互相厮杀着,任由血亲的血溅到脸上,随后灼热的泪把血冲下,他们的母亲撕心裂肺,周围的人则是愈发的拍手叫好。

有一个青年,他用一把刀把自己劈成了两份,以另一半的自己换到了通往神殿的资格。

他并未进入神殿,他发了疯的一样抛下所有去找回另一半的自己。

最后的最后。

投身于火的女人消失在了火中,她借助着火的烟逃走了,除了路明非外所有人都没发现她逃走的事实,但是路明非没有说。

孩子们的厮杀结束了,哥哥将母亲的王冠摘下,戴在了死去的弟弟头上。

失去一半自己的青年还在发着疯,嘴里唱着意义不明的歌。

王国内的人们做完了仪式,集体呼唤着他们的神明到来。

路明非突然面露惊恐的回头,他不管了,他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他要跑!不管跑到什么地方,也不管目的地是哪,他都要跑!

“砰!”

然而路明非刚转身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抬头,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小魔鬼被挂在上面,心脏部位插了一根金色的长枪。

“哥哥,你来接我啦?”小魔鬼望着路明非微笑。

路明非彻底失控了,尼伯龙根计划后获得的强健肉体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用骇人听闻的速度从米兰教堂顶楼一路冲到了一楼,期间因为地板潮湿以及速度过快跌了无数跤,形象也再没有了学生会主席的从容,反而像个神经病。

路明非也已经顾不上什么隐蔽不隐蔽了,他一脚把红木做的实心木门直接踹飞了出去!这是通往内厅的门,也是最后一扇门,从这可以直接通过主厅去往大门口,随后就可以彻底离开米兰大教堂。

路明非像是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乃至于脸上带着根本掩饰不住的惶色,他得跑,他得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哪怕跑到世界的尽头!

然而他的脚步停住了,无数的棺材挡在了他的面前。

棺材们围成一个奇怪的怪圈,无数的深槽将它们串联形成一个诡异的圆环,棺材与深槽表面都勾勒着奇特的符号,像是一个个精致的花纹,而在这棺材与棺材所勾勒的奇异领域中,有两个人影相拥而立。

那是两具人形的枯骨,因为他们的骨骼非常繁复,粗略估计也有上千块,远比普通人类密集。但是如此密集的骨骼生长却并不散乱,反而异常有序,透露出一股异常的和谐。而在他们的眼眶中则是闪烁着光,那是一对结晶一般的眼球。

最让人惊叹的是他们的身后,人类为了征服天空从来都不吝啬于自己的想象力,在中国明朝的时候有个叫万户的自己做了个没法降落的椅子飞上了天;在这之后1783年人类发明了热气球;1903年发明了第一架飞机,在那之前所有想在天上遨游的人都会梦想自己长出翅膀。

而在这对人影身后,真的有一对翼骨缓缓张开,它们的存在是那么的和谐且美丽,让人丝毫不怀疑它们拥有让人飞行的能力。

铜色在那两道身影之中闪烁,将他们勾勒的像是纯铜制出艺术品。

眼前的一幕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神圣,好像在他们之下米兰教堂内的其余瑰宝级的艺术品都是可以随便扔掉的垃圾一般。

路明非都忘记自己要跑了,杵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死死的看着,目不转睛。

“嗤。”

那对相拥而立身影周遭的棺材不约而同的泛起一阵白雾,随后一股的红色从石棺里露出,沿着深槽绕着中间的两道身影环绕,随后像是幻化成了一个血色的茧将他们包裹。

“咚,咚,咚!”

心跳声,逐渐沉重的心跳声缓缓响起。

“哈....”

路明非吐出一口气,面色复杂的几乎能看出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从腰后缓缓拉出了尼德霍格,但是却没有半点其他动作,自始至终只是注视。

血色的茧缓缓褪去,一个人影从里面跨步而出。

路明非终于举起了长刀。

“是迷路了吗?”

路明非像是在发问,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