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过去,第二天一早就听到门铃声。
怀里的人儿发出不耐的嘤咛,像猫儿被打扰一样,不耐地伸手揉着眼睛。
喻轲以为又是傅禛寒那个不长眼的来骚扰,亲了亲金依的小脸颊,让她继续安心睡,自己起身去开门。
要真是傅禛寒,那就来得正好。
正好让他看看,谁才是正主。
喻轲刻意没穿上衣,顶着被明显抓伤的痕迹就开了门。
谁知道,一开门就是金依的父母。
六目相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不得已,他硬着头皮去房间里穿好衣服,把金依叫醒。
对金依慌乱地大致讲了情况,他就赶紧出门倒水招呼岳父岳母了。
也自觉地迎接着自己该有的审判。
谁知道这个迷迷瞪瞪的女孩儿,直接就穿着一件吊带出来了。
一看就是对他刚刚说的话,没有听进去一点。
满脖子的吻痕一览无遗。
八目相对。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喻轲默了默,沉思。
原来自己昨晚那十分钟就已经这么猛的吗?
……
金依捡着能说的都给任安夏讲了,
“唉,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我爸妈那么久不来找我,偏偏那天就找来了。来就来吧,又是想来劝我回去联姻,喻轲听出味道后,聊着聊着,就聊成了我俩订婚的事儿了。”
任安夏听得津津有味,听本人亲自讲出来的的瓜,就是带劲!
怪不得喻轲那小子效率这么快,感情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帮他!
金家一心想要联姻的想法就没断过。
金父在知道自己女儿回学校一路往上爬后,就又动了想找回女儿去联姻的念头。
本来想着硬的不行这次就来软的。
在听说傅禛寒在卖力追求金依后,原本还想再来劝劝。
就算她最后实在是依旧不愿意嫁进傅家,金父也可以再物色物色其他对自家有利的家族。
谁知道瞌睡来了送枕头,女儿什么时候和喻家这小子同居了他们都不知道。
撞破这样的事,金父立马就又有了和喻家联姻的这一选项。
喻家虽然没有傅家那样雄厚的身家,但像金父这样的老狐狸,都是会看事儿的。
傅家那儿子虽然是独子,但风言风语还是听说过不少的,这么多年不学无术惯了,之后恐怕也难挑大梁。
而也是身为喻家独子的喻轲,据说今年初还因为他家儿子的突飞猛进,搞了个众所周知的庆功宴。
最主要的是,任家家主也去参加了。
谁都知道喻家蒋家两个小一辈和任家千金都走得很近,而金依这个倔脾气的又死活不愿意回家。
现在怎么想,喻家暂时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喻轲见状,就不可能把这样的机会给当成暂时的。
第一面见岳父岳母,就直接谈妥了自己要娶金依的意向。
结束后,立马就回家和自己父母商定,找了一天好日子,高调带着聘礼去提亲,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
之后,喻金两家子女即将订婚联姻的消息,立马就被全城媒体报道。
当然,这也是喻轲的刻意为之。
金依虽然觉得有些快了,但想到那天喻轲兴冲冲离开前,紧紧抱着她时说的话:
“依依,你不喜欢金家没关系,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以后家里一切你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你永远是自由的,不被约束的。”
“我爱你,你相信我吗?”
因为这一番话,她竟也开始憧憬了起来。
当时太上头了,她点头后,喻轲直接就激动地抱着她亲了又亲。
亲完就跑。
说急着要让他爸妈准备娶她的聘礼。
明明才刚起了个头说订婚的事儿呢,怎么就变成娶她了……
这男人。
原来被人主动爱着,是这样的感觉。
金依觉得好笑又甜蜜,心里暖成了一片汪洋。
从前想不通的,现在她好像都懂了。
懂他每一句漫不经心不着调的话语中,是在期盼着能够得到她的回应,随便什么都行,哪怕她神情不耐地点个头,都能让他莫名地很开心。
懂他每一个刻意惹恼她的举动里,最后都是他假意投降甘拜下风,没有任何悬念任她欺负的结果。
乃至这么久以来的默默守护,偷偷观察,时刻隐忍也藏不住的那浅浅又浓烈的情意。
不敢让她发现,又害怕她不发现。
一切的一切,她现在都看懂了。
少年用他的赤诚与真心,打破了她心里铸冰的城墙,从此能看得到广阔的未来,自由无虑的生活,憧憬向往的人生。
喻轲是她黯淡无光青春里的调色板,是她的终极陪伴者,是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忠诚骑士。
他怎么能这么好呢,金依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名为喻轲的情网中。
一步一步,无所顾忌,情愿深陷。
越来越喜欢他,离不开他。
这才是,双向奔赴有意义的爱??。
……
这天,江遇燃偶然想起当初放在寝室里给薛羽和喻轲借阅的书籍和资料。
听他们说都已经看过后,他就让薛羽帮忙把全部资料给收拾整理好,交给任安夏帮忙保管。
毕竟很多资料都是他用日日夜夜的心血整理出来的,有一些论点和数据,说不定以后还有一些借阅作用。
薛羽把箱子帮忙抱到了女寝楼下,原本如果喻轲在的话,还方便送上去的。
但那小子最近一有空就跑回家,亲力亲为地忙着订婚的事项。
每天朋友圈就爱发一些倒计时的肉麻话来,简直让人受不鸟。
最后大家都麻了,金依也麻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有个订婚流程的必要。
谈完恋爱后直接结婚不就可以了?
也不懂非要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谁知那小子说,“当然不一样,除非你现在就愿意嫁给我,不然就一定要有订婚的流程。因为现在你是我女朋友,订婚后就是未婚妻了。”
好吧好吧,幼稚的男人在计较着这看似升了一级的称呼。
称呼而已,她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满足他咯。
任安夏让金依下楼帮着把一大箱死重死重的书抱回寝室后,心里莫名衍生出了多亏之前那一个多月在江遇燃那儿的“锻炼成果”。
别说,还真别说,下蹲和双臂支撑什么的,锻炼得还挺有效!
薛羽看着她们拿上楼,就这么等在楼下,等她俩下楼一起去吃饭。
谁知这一会儿时间,没等来两位姐下楼,却等来了一位爷。
“傅禛寒?你来这做什么?”薛羽浓密的眉形一挑,“哦……看来傅少的新女朋友在这边啊。”
薛羽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
洗刷人,他是专业的。
要知道,这可是他好兄弟的情敌,必须一致对外!
傅禛寒眼神紧紧看着薛羽,似没听到他刚才的洗刷似的,只问:
“她和喻轲真的要订婚了?”
薛羽听完一愣,后又笑道:
“哟,看来傅少家里也收到请帖了呢。”
这神气劲儿,有种他就是订婚当事人的架势。
不同以往的是,傅禛寒眼眶逐渐变得绯红,双拳攥紧,竟有种难以言述的破碎感。
薛羽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傅少,事已至此,要怪只能怪你不珍惜罢了。要知道,依姐多好一女子啊,当初你才是那个和依姐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男人。现在,啧……可惜。”
这一句句话说得,在人伤口上撒盐,薛羽是一点不含糊。
任安夏挽着金依刚下楼,就看到傅禛寒用一双深情的眸子紧紧盯着金依。
“依依……”他嘴里喃喃着,有些听不真切。
金依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默然地移开视线。
这视而不见的样子,直接似寒冰刺穿了傅禛寒的心。
他以为,他只要用实际行动告别以前的生活,告诉她自己是认真的,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能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的订婚邀请函。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前任的请帖。”任安夏轻叹一口气,拍了拍薛羽的肩膀,意有所指道。
拜托,再不走,她真要憋不住笑出声了。
看着这渣男心碎的模样,她心里简直不要太快意。
“依依,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说,你是被家里逼的?”
傅禛寒此时模样卑微又恳切,急切地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不情愿的痕迹。
金依蹙眉,听到他这样亲昵的叫着自己,心里直犯恶心。
更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回答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依依,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没有和那些人来往了,我都已经在改了,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但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打扰拿你的一辈子去赌,我以后不烦你不逼你了,你别和他订婚好不好……”
他说的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在情场上从来都游刃有余左拥右抱的男人,此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再回头看看自己。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她能不能先不要成为别人的人,再给他一点时间,一点证明自己真心的时间。
任安夏也看出了他多少还是有点真心在的,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是么?
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想要体验外面风情的同时,又想要那个爱你的人始终站在你能回头的原地。
你不心疼,总有人心疼。
多的,或许只是这个男人因不甘心而堆出来的爱罢了。
金依见他一直就这么挡着他们的去路,而周边人已经越聚越多,都在凑着热闹议论纷纷。
她不想让喻轲因为自己再被人过多议论,也不想让他误会或没有安全感。
虽然喻轲不说,但是她也能从他的每一个怀抱和亲吻中感受出来,他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这么期待和她的订婚,这么重视亲力亲为地安排着一切,都只是为了想和她在一起罢了。
而她也愿意给这个赤诚的男孩,对应的安全感。
……
“傅禛寒,当年诸葛亮草船上借的是不是你啊?”
特么以前是他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热火朝天做着恶心事,而现在又上赶着来找骂,简直脑子有病。
怎么想她也想不通,傅禛寒现在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
金依现在就连骂他,都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情绪。
“傅少心里那点自尊和不甘心,多找几个女人不就消下去了?何必再演这一出自以为情深的戏码?”
“依依,我是真心的……”
话被打断,金依有些不耐,“难道说,当初傅少还没演够?那请你去找那些愿意配合的演员行吗?”
说完,金依拉着任安夏和薛羽绕过他就走。
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适时补了句:
“当然,我和喻轲都很欢迎傅少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任安夏在心里默默给金依竖了个大拇指,所谓虾仁猪心,可谓如此。
傅禛寒看着那道离去的纤细背影,和他梦里怎么也抓不住的画面重现。
彼时脑海里又浮现出她从前笑着朝他扑上来的情景。
一声声“阿寒”亲昵地叫着自己。
女孩笑靥如花,灵动美好,满眼都是爱他的模样。
他其实想说,以前他不是演的。
起初对她的喜欢和爱是真的……
而后脑海里随之而来的,又是她在自己别墅里那天,手握捧花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计划和自己求婚,是他无动于衷,做着伤透了她真心的恶心事。
一滴泪在男人垂落的眼睑处默默滴落。
说得对,他犯贱。
他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金依面前,让她不要答应和别的男人订婚呢?
喻轲对她起码是从头到尾的真心实意。
是他自己在有机会拥有她的时候,亲自彻底推开她的。
是他恶心,当初管不住自己。
自己的那点自尊心也恶心,哪怕分手后看起来有多潇洒,也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呈现出刻意的不在乎。
自认为真的能回到从前浪荡人间的生活,没了她的不适应感,只是起初一段时间的戒断反应罢了。
他从来没说的,知道说了也没用的……
是分手的这两年里,他虽然装作毫不在意,花天酒地,但也没有再和其他任何女人发生过实质关系。
不得不承认,这两年以来,他心里的愧疚其实都快要把自己淹没窒息。
她在别墅里那天哭的情景,她的眼泪,她的绝望,以及她从前对他的细致关心,她的笑,她的一切……
都烙印在他心里,随着时间愈来愈清晰。
他却无法否认和她恋爱时过程中,背叛过她的事实。
他很清楚金依的底线,所以在别墅那天,知道她不可能原谅,才做出了自认为不在意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