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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荞被朱德泉带出一段路,她稳住身形问:“等等朱总,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
朱德泉现在是火烧眉毛,快速地把事情大体讲了讲。
昨天他去鼎盛开会,恰巧听见陆靖深的儿子正和邹英抱怨鼎盛不好玩,他当时起了心思,趁邹英出去和那孩子套近乎,发现那孩子脸上有伤,三言两句就问出了缘由。
“那小祖宗周五傍晚和班上同学打架,被陆总领回了家,我听他讲到考试,就说我们这有留英硕士生,可以帮他补习功课,然后他跟我过来了。小苏啊,我昨天说了你名字,你现在得露个脸,不然陆总那边我没法交代。”
苏荞听完,只有一个想法,朱德泉真懂得把握任何一次可以往上爬的机会旎。
这次还把她扯出去当了垫脚石。
问题是,现在他摔下来,还得她这块垫脚石去接着,以防伤的更重鞅。
苏荞一点也不想掺和到陆家父子的事里去。
那晚自己在桥上说的话,她没忘记。
当时她表达的很清楚,不想给人当后妈,现在却成了陆则冬的临时补习老师,不是打脸是什么?
苏荞心里也怕陆靖深误会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小苏你来恒丰后,我对你没话说吧,你和陆总关系那么好,进去说一句,比我说得口干舌燥都管用。”
苏荞微微皱眉:“我和他没关系。”
“好好,没关系就没关系,我都懂的,懂的。”
苏荞不知道他懂什么,以为他误会了昨天进办公室看到的那幕,刚欲张嘴解释,朱德泉又说:“你现在也是恒丰的员工,如果因为这事让陆总对恒丰心生隔阂,是不是得不偿失?这样吧,进去后你不用说话,我告诉陆总,是我自作主张让你给小陆总补习,你并不知情。”
男女力气相差悬殊,说话间,苏荞已经被拉到办公室门口。
朱德泉毫不迟疑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嘴里劝着:“陆总,有话好好说,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透过敞开的门,苏荞看见里面站着的男人背影。
他两手插在腰际,西装勾勒出他的背脊轮廓,即使看不见他的正脸,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被门挡住的少年不知嘀咕了句什么,陆靖深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朱德泉进去后,赶紧拉住陆靖深,满头大汗的说:“陆总陆总,消消气,孩子年纪还小……”
“15岁,还小么?”男人嗓音冷森,显然真动了气。
苏荞听到少年不甘的嚷嚷:“是不小了,再长两年就能学你生儿子了!”
陆靖深额际青筋隐现,他手指着顶嘴的陆则冬:“你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说的!”
少年故意把嗓子扯得很开,生怕别人听不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我身上10%的鼎盛股权,你怕我偏向我外婆那边,到时候你坐不稳屁股底下的位置!”
朱德泉死命拦着陆靖深,心里暗道一声小祖宗,“陆总,孩子说气话呢!您别跟他计较,咱们出去喝杯茶。”
最后,还是陆则冬牵着狗先从里面出来。
狼犬瞧见苏荞,热情地嗷了一声,少年怒气腾腾,拖着要往苏荞身上趴的狗直接走人。
没多久,朱德泉跑出来,早已顾不上苏荞,朝电梯那边追去。
没了争执声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苏荞听到皮鞋踢开倒地台灯的动静,她往办公室里看去,陆靖深已经坐在沙发上,上身稍稍前倾,背脊弯曲,脸廓冷峻又静默,他拿起不知何时搁在茶桌上的烟盒,刚点了根烟,视线却越过烟雾看向门口这边。
对上他那双眼睛的刹那,苏荞只觉背脊僵硬,她很快撇开视线,转身疾步离开。
……
直到回到位置上,苏荞心跳还怦怦的。
她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手臂,整个人都有些晃神。
那一刻,陆靖深眼底的深沉,让她觉得好像永远望不到底,也让她感到害怕。
待冷静下来,苏荞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包,她找到那张信用卡,又从皮夹里拿了八十五块钱,趁同事们都没注意自己,她悄然退开椅子,离开办公区去了老板办公室。
陆靖深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他这样的人,她惹不起,也不想招惹。
门虚掩着,苏荞酝酿好情绪,抬手轻叩。
“找陆总么?”有同事拿着文件经过,提醒苏荞:“我刚看到他走,现在应该已经进电梯了。”
苏荞看了看捏在手里的钱和卡,只能作罢。
……
下班,回到天河湾,苏荞刚进家门,梁慕贞刚巧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
见她回来,梁慕贞说:“晚饭后,你跟我去趟医院。”
“妈你身体不舒服?”
梁慕贞摇头,在餐桌前坐下:“你小婶流产了,道理上来说,我应该过去看看。”
苏荞站在玄关处,这个消息让她怔住片刻。
“好像是在工地上的时候出了意外。”梁慕贞拿起筷子,想到那个失去的小生命,哪怕性格再冷情,也有所触动:“电话是琳姐打来的,孩子不到三个月,下午出的事,估计你小婶要在医院住段时间。”
晚上8点,住院部的过道上格外安静。
梁慕贞在护士站问了袁卿病房,袁卿小产住院,留下来陪夜照顾她的是袁母。
苏荞和梁慕贞进去的时候,袁母正坐在床边宽慰女儿,还不时低头擦眼泪,袁卿靠在病床上,还没睡,脸色憔悴,比起上次见面,整个人消瘦不少,颧骨有些突出,失去自己的骨肉,换做是谁都没办法轻易接受。
袁母听到开门声,抬头望来,眼圈还红红的,看清来人,赶紧起来迎接。
“晚上还过来,这孩子不省心,让你们受累了。”
这是苏荞第一次见袁家人。
不同于从商的苏家,袁家,在海城算书香门第,袁父袁母虽然是知识分子,但教出了不少得意门生,政坛和商界都有,袁卿的一位叔叔还是某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正因为如此,苏老太太才会那么高看这位小儿媳妇。
有些话,不好当着袁卿本人说,袁母和梁慕贞去了外面。
袁卿看着苏荞,拍了拍床沿:“荞荞,别站着,坐下陪我聊聊天。”
苏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怀过孕,在女人痛失孩子后,怕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会触及袁卿的伤口,只能拣着最寻常话来关心:“现在有没有好点?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一星期吧。”袁卿微微弯起唇角,看出苏荞的拘谨:“你怎么也这么小心,我又不会想不开。”
苏荞站起来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叔呢,他怎么不在医院?”
袁卿喝水动作一顿,脸上稍有异样,但随即从唇角扯出一抹笑:“他啊,去买宵夜了,我妈晚上都没吃东西,一直记挂着她的外孙,”说着,袁卿摇头失笑,“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还年轻,她还没我想的通透。”
两人说了会儿话,袁母和梁慕贞回来。
苏荞趁着接电话出去透气。
她沿着过道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拐过弯,看到站在窗边抽烟的苏衍霆。
苏衍霆听到脚步转头,也发现了她。
苏荞没避开,她说过要把他单纯的当长辈来看,尤其这个时候,叔叔刚失去孩子,作为侄女,最起码要说几句安慰的话,而不是掉头就走。
“什么时候来的?”苏衍霆捻灭手里的烟,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润。
“没多久,跟我妈一起。”
苏荞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出现沉默。
过了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这次是意外,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和袁卿姐都还年轻。”
苏衍霆没说话。
他裤袋里的手机响起,是袁卿打来的电话。
“刚买到,马上就回去。”
苏荞这才注意到,窗台上有个外卖袋子被苏衍霆挡住了。
苏衍霆回去病房前,忽然停下脚步,偏头看她,语气磁性温和:“晚上开车,自己注意安全。”
回去路上,梁慕贞和苏荞说起袁卿怀孕的事。
“你小叔完全不知情,我刚看他的样子,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毕竟是头胎,感情上终归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