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和小蝶站在门口,手上拿了不少的被褥和衣物,还有手炉和炭火。
春月声音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倩儿姐姐,小蝶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倩儿:“春月姑娘,这是我家夫人让我送来的。”
屋内的云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停下了对着铜镜梳妆的动作,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月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
她很想收下那些衣物,但她知道,她家主子视琉云夫人为眼中钉,定不会接受琉云夫人的好意。
小蝶见她发愣,有些不满,外面冷死了,她想快点把东西放下,回去烤火炉。
她撇了撇嘴,道:“你没听见倩儿姐姐的话吗?”
春月:“我……”
在她犹豫之际,屋内传来云舒的声音:“春月,快请倩儿姑娘和小蝶姑娘进屋坐。”
春月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松了口气,笑着接过小蝶抱的那对被褥,请她们进屋。
倩儿和小蝶放下东西后,便埋头对着云舒行了一礼:“见过云侧妃。”
虽然一路看来,云舒这侧王妃过得跟个侍妾没什么区别,白天被支得远远的,只有在夜里才能见到瑞王。
但她在名分上还是正经侧王妃,礼不可废,她们是下人,见了云舒还是要行礼的。
云舒这一路因为谭煜的态度,受够了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冷眼,骤然见到两个守规矩的丫鬟,而且还是君晚宁的丫鬟,顿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二人不必客气,坐。”
“春月,倒茶。”
倩儿忙道:“云侧妃客气了,倩儿和小蝶都只是奴婢,这不合规矩。”
云舒笑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本王妃也就不勉强了。”
倩儿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小瓷瓶,递给春月。
“这是夫人亲自调配的冻疮膏,对云侧妃手上的冻疮有奇效,用上之后,往后便都不会生冻疮了。”
云舒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往后瑟缩了几分,她没想到君晚宁只不过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小指上的一块冻疮。
她的冻疮是小时候在燕春楼当杂役的时候,常年用冷水洗衣落下的。
冻疮这东西,一旦生了一回,往后年年都会复发,只是今年复发得比往年要早上许多。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那就多谢琉云夫人了。”
春月上前接过瓷瓶时愣了一下,因为倩儿避着云舒递过来的是两支瓷瓶。
另一支,显然是给她的。
她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将另外那支瓷瓶收进了袖子。
倩儿看了小蝶一眼,对云舒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退下了。”
小蝶也行了个礼,准备告退。
云舒忙道:“两位姑娘留步。”
她从首饰盒里挑了两支簪子,向她们走了过去。
“本王妃知道,琉云夫人忙着准备赈疫的事宜,劳神吩咐你们送这些好东西过来,已是不易,再没有闲暇顾及其他事情。”
“但此行奔波劳累,本王妃这身子实在受不住,去寻太医开了药,喝下也不见好……”
“可否劳烦两位姑娘回去同琉云夫人说一声,本王妃知道她医术绝伦,定有高明法子。”
她把簪子往倩儿和小蝶手里塞,两人立即后退一步。
“云侧妃不可!”
春月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们侧妃身体不适已经好些日子了,总是没胃口。”
“两位姐姐行行好,帮侧妃请琉云夫人过来看看吧。”
倩儿和小蝶表情都有些为难,她们知道君晚宁因着上回客栈里那件事,对云舒心存不满。
让她们送东西过来并非原谅她了,只是见这主仆二人处境艰难,同为女子,看不过去罢了。
但看云舒的脸色,说她不适也不像是框人的。
以她们夫人的性子,是断不会拒绝上门求医的病患的。
倩儿想了想还是说,“奴婢会将云侧妃的话带到的。”
云舒脸上绽放出笑来,仍要把簪子往她和小蝶手里塞,“多谢姑娘。”
倩儿不着痕迹地把小蝶往后拉了一下,对云舒恭敬道:“云侧妃不必如此,奴婢能做的也只有帮您带话,奴婢也不能保证夫人绝对有空闲亲自过来。”
云舒依旧是一脸感激,“还是多谢姑娘了。”
“那奴婢们就先回去了。”
云舒:“春月,送送二位姑娘。”
春月:“是。”
春月送着二人出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送至门口,倩儿便说了‘留步’,她那声‘谢谢’也终究没有说出来。
倩儿和小蝶回去之后,将云舒主仆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说给君晚宁听了。
君晚宁万没想到,云舒会是这种反应,以她对云舒的认识,这个女人除了在谭煜面前以外,对任何人都是要强的性子。
接受她的好意已经足够让她意外了,她都已经做好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心理准备了,只是让倩儿和小蝶去试试,云舒接不接受都随她。
不过想想又觉得或许是她偏颇了,她与云舒并不相熟,如何能真的了解她呢?
君晚宁吩咐小蝶道:“去把我的药箱收拾一下。”
小蝶笑嘻嘻道:“咱们夫人就是心善。”
倩儿去替君晚宁取大氅,君晚宁看了她递过来的大氅,愣了愣,道:“换那件红的吧。”
君晚宁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出门了。
云舒的屋中这时已经烧了炭火,比倩儿和小蝶方才过来的时候暖和多了。
云舒主仆二人都用上了君晚宁送来的衣物和被褥,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云舒倚靠在塌边小口喝着热茶,见君晚宁来了,一脸欣喜道:“春月快上茶!”
君晚宁进屋一眼看到云舒身上那件谭煜送来,被她推了回去的狐皮大氅。
她心底有些复杂,但也没有说什么,在倩儿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春月笑着给君晚宁上茶,君晚宁接了杯子却没有动,而是放在了一边。
云舒脸色有些僵,“琉云夫人品行高洁,想来是喝不惯本王妃这里的俗物的。”
君晚宁摇摇头,“并非如此,我不喜夜里饮茶罢了。”
“夜里饮茶于睡眠有碍,云侧妃今后夜里也少喝为好。”
云舒一愣,赶紧放下茶杯,道:“原是如此,多谢琉云夫人提醒。”
君晚宁不想多说客套话,单刀直入道:“听说你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