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冷,瞬间将那些威逼鬼夫人的念头抛到九霄之外。
她不停地摇头,“师父是清儿的恩人,清儿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清儿怎会狼心狗肺背叛您?”
“或许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师父,但清儿绝不会如此!”
鬼夫人轻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君晚清小心翼翼道:“那,师父,我的脸……”
鬼夫人从袖子里拿出几支瓷瓶,道:“清儿,过来。”
君晚清喜出望外,赶紧将脸凑了过去。
长春宫又换了一批宫女,之前见过君晚清的脸出现溃烂的人都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只留了那个敢在内殿门外帮她拦住谭越的小宫女。
如今她已经升为长春宫的大宫女,后宫中除皇后以外的人,见了她都得尊称一声‘彩云姑姑’。
新来的小宫女遥遥望着那紧闭的内殿大门,对路过的彩云面露担忧。
“彩云姑姑,娘娘已经睡了整整两日,真的不用叫太医吗?”
彩云皱着眉头警告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干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少打听!”
小宫女有些惶恐,她来长春宫的日子不久,起初有些规矩还不熟悉,没少得过彩云姑姑的指点。
印象中,彩云姑姑是个好说话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彩云姑姑露出这样严肃冷酷的表情。
彩云见她被吓到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态度还是没有缓和,依旧是一副郑重警告的态度。
怕就对了,在这长春宫里,知道怕才能活得久。
这时,内殿中突然传出女声:“彩云。”
彩云脸色瞬间变得谨慎,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娘娘醒了,还不快去干活!”
小宫女重重地点了点头,赶紧拿着扫帚跑去别处打扫了。
彩云快步往内殿去,到了门外,停下脚步高声回应道:“娘娘,奴婢在。”
“进来吧。”
彩云低着头推门而入,始终不敢抬头去看殿中的主人。
“娘娘有何吩咐?”
君晚清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彩云埋头上前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些。
君晚清:“我不在的这两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彩云斟酌着回答道:“陛下这几日政务缠身,夜里都宿在勤政殿,不曾来过。”
这答案正合君晚清的意,他不来才好,否则又要装病不见。
装病的次数多了,他总是要起疑的。
可听到谭越不曾来过,她还是有些失落。
彩云用余光看了她的脸色一眼,又补充道:“陛下虽未来过,但每日都遣展大人送了东西过来。”
“展大人,都是在您已经歇下的时候来的。”
她没有拿帮君晚清遮掩的事情邀功,只当她也不知道君晚清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长春宫上下则是一切照旧。”
君晚清对她的机敏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彩云,你做得很好。”
彩云不敢居功,将头埋得更低了。
“替娘娘打理长春宫,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君晚清:“好了,备水,本宫要沐浴。”
彩云知道她又和上次一样,奇迹一般地恢复如初了。
“是。”
她埋头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一举一动都写着小心谨慎。
宫女们很快就准备好了浴池,君晚清褪下身上被冷汗浸湿的寝衣,在彩云的伺候下,舒舒服服洗去了一身惊慌、焦急、胆怯,还有绝望到极点时心底生出的疯狂。
勤政殿内,萧清河正垂首跪在谭越的面前。
君臣之间,只剩下沉默。
谭越第一眼见到萧清河时,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跪在他面前的这个胡子拉碴,眼下两块乌青,眼神无光的人,竟是曾经那个清雅书生萧清河吗?
他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萧清河,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清河:“臣恳请陛下,准许臣离京追查平阳侯府纵火凶手。”
谭越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朕已将此案已移交刑部,你不必再管了。”
萧清河坚持道:“臣有几条线索仍待核实,一经查证,便能即刻将凶手捉拿归案。”
谭越手上正好是一本弹劾萧清河的折子,看了两眼便搁了笔。
他皱眉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个案子上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怎么,你连大理寺少卿都做得不耐烦了?”
他曾给过萧清河十日期限,只可惜这小子错失了机会,他只好将他从大理寺卿贬为大理寺少卿。
原以为这小子降了官职能本分些日子,认真在其他案子上做出些成绩,好早日升上来。
萧清河在他眼里也算是个人才,替他办过许多事,他也不想埋没了此人。
却不想,这小子竟跟平阳侯府的纵火案杠上了,非要亲自查个水落石出。
萧清河知道他紧盯着这一个案子,被弹劾是迟早的事情,早就听到京中人说他疯了的传闻,但他浑不在意。
“臣不在意官职的高低,只愿能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
“恳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这次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贬不贬官,又贬多少级了。
谭越有些不耐烦,换了本折子继续看,随口问:“不想留在京城,那你想去哪里?”
萧清河:“岳州。”
谭越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摇摇头,又问:“你为何就放不下这个案子?”
萧清河神色严肃:“此人疑似蔺国细作,潜伏在大昭不下五年,还不知道窃取了多少大昭机密。”
“此人不除,必会引起大患。”
谭煜轻笑,“萧清河啊萧清河,你是在骗朕还是在骗自己?”
萧清河目光微闪,道:“臣不敢欺君。”
谭煜挑眉:“朕曾听闻过一些关于琉云夫人待字闺中之时的流言,这流言还和你有关。”
萧清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说是琉云夫人曾心悦于你,还扬言非你不嫁,在你身上花过不少心思,可有此事?”
萧清河眸光冰冷,面无表情道:“她也曾心悦过陛下。”
谭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当初年少,是胡闹了些,如今已经不再那般难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