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晚宁懒得听萧清河这些疯言疯语,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后面的应对之策。
萧清河继续自言自语:“我不是疯了,我是醒悟得太晚了。”
“沈梦瑶,你睁开眼看着我。”
君晚宁没有搭理他,凝神感受着马车外面,试图通过一些动静,判断自己此刻被带到了哪个位置。
萧清河抓住她的臂膀,有些激动道:“沈梦瑶,你看着我,我此刻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对你我都很重要!”
他的大掌正落在君晚宁手臂上的那处伤口上,君晚宁疼得皱紧了眉头,身体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萧清河立即松开她,神色惊慌:“我弄疼你了?”
他这时细看,才发现君晚宁臂膀上那块红布红得与她的衣裙颜色不太一样。
那是血迹,大片的血迹。
君晚宁疼得额头上冷汗直流,睁开眼狠狠瞪着他,眼中充满了厌恶与恨意。
萧清河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待我们到了驿站,我立刻找大夫替你包扎伤口!”
他自责又痛苦,大声催促外面赶车的人:“再快些!一个半时辰之内,务必抵达驿站!”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急停了下来,君晚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侧方冲去,好在他及时接住了她,否则又要磕坏一次脑袋。
萧清河再次将君晚宁扶好后,用力掀开车帘,怒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赶车的官兵表情十分惊慌,“大人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疾停的,是因为前面好像出事了。”
君晚宁眼睛一亮,立即竖起耳朵去听。
萧清河瞥了她一眼,将下属推出去了几分,小声问:“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在前方带队的官兵驾马跑了过来,看神色,似是有要紧事要禀报。
萧清河吩咐赶车的官兵:“看好她。”
而后他便跳下车,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
官兵上前禀报:“大人,正有一大批人马正在朝这边靠近,大概两百余人,其来历不明。”
萧清河蹙眉,“两百余人?”
官兵有些着急,“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再过一刻钟,我们定会撞上。”
君晚宁将脸贴上马车车壁,试图去听萧清河他们在说什么,奈何外面雨声太大,她只能听到几个连不成句子的字。
车壁在她脸上传来微弱的震颤,她心中对突然出现的事故有了几分猜测。
车帘突然被拉开,君晚宁看见萧清河那张脸,立即就闭上了眼,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不是赵副统领他们。”
君晚宁眉头微动,萧清河的一句话,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萧清河看到她表情的微妙变化,道:“赵副统领那批人果真也是护送你的。”
他想了想,还是拿掉了君晚宁口中的布团。
“你这次离开岳州,是想去做什么?”
君晚宁瞪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萧清河道:“你不说也行,我迟早是会查清楚的。”
君晚宁冷笑:“萧大人身为一洲知府,自请下放,前来治理岳州,为的就是整日查这些东西?”
萧清河脸色十分难堪,有时候,他自己也唾弃自己。
当初他也是一身傲骨的少年,恪守君子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也有一腔报国热血,想干一番实事。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明知我是为了谁才来的岳州。”
君晚宁嗤笑:“你莫非想说你是为了我而来?”
萧清河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为你放弃在京城的官职,来到这里,在你看来就是这么可笑吗?”
君晚宁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表情又迅速冷了下来。
“萧清河,你这种自我感动的举止太可笑了。”
“你来岳州,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你在京城的时候,放着大理寺堆积成山的案子不管,动用所有人力抓捕鬼夫人,只为争一时意气。”
“后又为了一己执念跑到岳州来,丢下大理寺那一堆案子,辜负了百姓和同僚的期待!”
“你来到岳州之后,在岑厉谋逆案中,更是因为一己私欲,滥用职权,陷害忠良!”
“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择手段,在一个已经水落石出的案子上,动用官府这么大的人力,追我追了四五十里路。”
“你说你是为了我?”
“我可担不起你这样的用心良苦!”
萧清河愣了好一会儿,笑道:“原来我做了什么,你都知道。”
“你虽不像从前那般整日围着我转,但还是会忍不住关注我,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对吗?”
君晚宁被气笑了,“萧清河,你真是疯了。”
萧清河已经坦然接受君晚宁这个评价了,他问:“说吧,你离开岳州,到底是想干嘛?”
君晚宁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害死证明谢辰骁清白的关键证人,害他难以洗脱罪名,我岂能继续待在岳州坐以待毙?”
萧清河摇头,“瑞王也告诉我,你是去找谢辰骁了,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看今日这情形,不对,你不是去找他。”
君晚宁道:“那你觉得我是去做什么的?”
萧清河道:“赵副统领亲自护送你,狄将军的人宁肯公然和官兵动手,也不愿放你走,事情应该和狄将军有关吧?”
君晚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睛。
萧清河不解道:“边境战事吃紧,狄将军急着赶赴西陲可以理解,你去做什么?”
“那里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涉险?宁愿把自己搞出一身伤,也不肯放弃?”
君晚宁不愿意再同他说一个字,她再次靠着车壁,静心去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原样。
一阵风从车窗外吹来进来,君晚宁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质问萧清河:“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
萧清河道:“走官道,回岳州。”
君晚宁激动道:“你少骗我!这不是走官道的路!”
“一盏茶之前,我们刚经过这样一处不平坦之地,同样有百褶花的香气。”
“我们换了方向,正在往回走!”
萧清河眼中很是惊讶:“你都这样了,还能记路?”
君晚宁怒道:“少废话!说!你要带我去哪儿?为何突然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