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手上拿到了权柄,确保我再次出现在谭越的面前时,他不敢动我,没有和我对抗的力量,我才能保护你,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抛弃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君晚宁,你相信我。”
“那两颗焕颜术的解药,是我让人送到你手里的,你应该知道吧?”
“你说你要用你的手段报仇,不要我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然后逼着谭越和君晚清认错。”
“我做到了,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暗中给你提供帮助,没有泄露我的身份,我很听话。”
“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帮你报完仇,然后迎娶你为我的皇子妃,带你去我的家乡。”
他眼角的泪不断滑落,语气近乎祈求:“你不要戏耍于我了,好吗?”
白茫茫的天地中,君晚宁侧身蜷缩在水面上,看着空白的天际上,顾景骁那张痛苦的脸。
她早已泣不成声。
她口中不停地喃喃着:“对不起。”
可是他听不见。
赤焰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后悔吗?”
君晚宁愣了一下,后悔吗?
“我不知道。”
赤焰:“其实你大可以自私一点,反正沈梦瑶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夺去她生命的人是她自己,又不是你。”
君晚宁眼神空洞:“是啊……可以自私一点,可是。”
可是,她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对沈家人呢?
如何面对沈烈,如何面对,她喊过父亲,母亲的人?
曾经的她,可以因为沈梦瑶已死而心安理得地占用她的身份。
可是当她得知,沈梦瑶其实不用死,还有活的机会之后。
若仍然取代她,去做沈家的女儿。
那便是抹杀一个人,取代她的人生了。
这样的做法和君晚清有何异?
君晚清用焕颜术夺走她的人生,与此同时还需要承受焕颜术带来的后遗症,面对终有一日可能会被揭穿的恐惧。
而她抹杀沈梦瑶,取代沈梦瑶,这一切都是无迹可寻的。
只要她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这样无需承担后果的抹杀,会显得她更加的卑劣。
赤焰冷笑:“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你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君晚宁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画面中的顾景骁。
顾景骁紧紧盯着眼前这双日思夜想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可是没有,没有一丝。
沈梦瑶眼中有难过,有愧疚,有紧张,唯独没有爱。
顾景骁的独白让气氛变得很压抑,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最终只好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推开顾景骁,飞快地跑了出去。
沈烈就在房门外不远的地方等着她,见她出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小妹,你没事吧?”
沈梦瑶摇摇头,“大哥,我没事。”
她转头看到一边等待的秀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秀儿,你的脸……这是怎么弄的?”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沈烈,压根就没注意到秀儿脸上的伤。
如今仔细看那半张脸上可怖的烧伤,只觉得心惊。
秀儿抿了抿唇,挤出一丝笑:“平阳侯府走水了,奴婢在救老夫人的时候,不小心摔进火里了。”
沈梦瑶满眼都是心疼,“疼吗?”
秀儿笑着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沈梦瑶吸吸鼻子,“秀儿,你放心,无论花多少银子,我定会找世上最好的大夫,一定会帮你把脸上的伤治好!”
秀儿笑道:“夫人就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何须去找旁人?”
沈烈在一旁帮腔,“就是,咱们小妹是小神医,大哥可都听说了,你悄悄拜了个华明大师当师父,不声不响跟着大神医学了好几年的医术。”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能一藏藏这么多年,连我这个大哥都不告诉!”
他故作不满,神色和语气里却尽是自豪和得意。
沈梦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烈以为她在不好意思,笑着道:“好了,大哥知道你有苦衷,是人家大师不让你说出去的,大哥不怪你。”
“你饿不饿?大哥给你做饭去。”
沈梦瑶立马开心起来,眼睛都亮了,“好!我想吃红烧鱼块,珍珠丸子!还想吃翡翠冬瓜盅,玫瑰燕窝汤,还想吃……”
秀儿忍不住在一边打断:“夫人啊,咱们现在是在郊野的庄子里,没有这么多食材。”
沈梦瑶不悦地撅起了嘴,“啊……”
沈烈不忍看妹妹失落,立即道:“啊什么啊?没有那些东西大哥照样给你做一桌子山珍海味出来!”
沈梦瑶乐了,“大哥,你就吹吧。”
沈烈:“谁吹了?我说真的,我厨艺大有长进,等下你尝尝就知道了!”
“秀儿,过来给本少爷打下手。”
秀儿:“是。”
成季看着三人一同说说笑笑往后厨方向走,表情十分落寞。
他看向顾景骁房间的方向,长叹一口气,走了过去。
房间中,顾景骁正在和华明交谈。
华明表情亦很沉重,他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哀愁。
“当初唤醒她的时候,老夫就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
顾景骁惊讶道:“是你助她重生的?”
华明点点头,“以气运换重生,将双魂融入一体,阴魂共生。”
顾景骁问:“以气运换重生?何人的气运?”
华明摇摇头:“不可说。”
顾景骁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又问:“双魂,指的可是君晚宁和沈梦瑶?”
华明点点头,“不错。”
“招魂铃可以唤醒她,却不止能唤醒她。”
“一体双魂,听到招魂铃的都会醒,但它只能带一人之魂回到人间。”
华明再次深深叹气,“老夫这个徒弟啊,太固执,太重是非,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杀一无辜之人便可活,此事密不透风,无需付出任何代价,这样没有后顾之忧的事情,任谁会选择活下去,偏她不会。”
顾景骁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她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华明摇摇头,“大概是没有的。”
顾景骁忙问:“为何是大概?”
华明神色复杂:“大概,就是,回来的希望渺茫,近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