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暻柚这话问出口之后，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应。
可她并不着急。
他不说，她就等着他说，不管等多久，她都愿意等。
江上的游轮在两人面前驶过，游轮上华丽喧闹的场景和幽静的江边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呼啸的江风甚至连呼吸声也吞没了。
周围一片宁静。
直到时暻柚的肚子没忍住叫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季怀琛还是听到了，他猛地转过头，眉眼间带着心疼，“你没有吃晚餐吗？”
终于等到回应的时暻柚弯唇笑了笑，即使季怀琛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依然很开心。
“我急着来找你，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话毕，季怀琛立刻把人从长椅上拉起来，“走，带你去吃饭。”
可话还没说清楚，时暻柚怎么可能会跟着他走呢？
时暻柚将他拉了回来，季怀琛由于惯性往后退了几步，最终在时暻柚面前站定。
“阿琛，你心情好些了吗？”
时暻柚又问了一次。
季怀琛停顿几秒，垂眸凝着眼前的女人。
说实话，哪怕他心中再怎么难受再怎么生气再怎么绝望，在看到这张让他心生爱慕的面容时，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暂时抛诸脑后。
此时此刻，哪怕季怀琛心底还是压着一块大石，他也依然先哄着时暻柚。
但今晚季怀琛知道的事情确实对他的影响太大，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时暻柚的问题。
“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怎么就别说了，阿琛，你后来为什么不去我家了？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
季怀琛默然，他盯着时暻柚看了很久很久，然而时暻柚却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于是她又问：“是不是在省厅那边，你拿到了什么证据？”
提到这个，季怀琛有些应激，他语气略显慌乱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拿到。”
时暻柚下意识蹙眉，瞬而她也明白这件事季怀琛不愿意告诉她。
既是如此，那她在他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
还没等她再开口，季怀琛干脆直接拉着她走了，“别想这些了，我们去吃饭。”
季怀琛一路把人拉上了车，自顾自地往市区开。
车里的气氛在一时之间有些僵凝，季怀琛不说，时暻柚心里也堵得慌，她感觉自己如果强行逼他说出来，两人之间就会避免不了的有一顿争吵。
可时暻柚实在是不想让他本来就糟糕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
那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于是时暻柚选择了一忍再忍，拼命压着自己想说的话。
很快，季怀琛便已经察觉到她的反常。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她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被他这样对待，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好受。
倘若是换做别人，也许早就大吵大闹了。
时暻柚沉默只是因为她体谅他，她理解他的情绪。
季怀琛思虑良久，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事实，可他今天在江边坐了很久之后，他明白了做这件事的人的意图，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把如此残忍又痛苦的事实摆出来，让她看个清楚。
终于，他开了口。
“柚子，今晚…抱歉，我不是故意失约，是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许叔叔告诉我的事。”
时暻柚稍微侧过头去，看着他。
季怀琛抓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接着说：“是因为…当时我去许叔叔那里的时候，他给我看了当年出事的女孩的资料，可那个女孩和她的家人已经…已经不在了，所以即使找到那个女孩的资料，也是没有用的，这样一来，就完全没办法找到害我父母的人。”
季怀琛的话只说到这里，可时暻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想要找到害他父母的凶手，就只能等那个凶手自己出来。
这无异于是海底捞月，根本不会有结果。
可时暻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季怀琛又怎么会把手机关机，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真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时暻柚在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此时此刻，她也不忍心再去多问什么，生怕扯开他好不容易才包住的伤口。
“阿琛，就算是这样，也并不代表我们完全失去了希望的，杨闻桉他们那边还在查，我不相信会完全找不到线索，只要这件事还在调查，我们就还有希望。”
季怀琛抿着唇稍稍点头，“这件事我来办就好，柚子，最近你好好忙公司的事吧，这件事对你来说才是最要紧的。”
这话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时暻柚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话里有另一层意思，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时暻柚并没有说什么，任由季怀琛带她去吃了晚餐。
时暻柚饿了很久，这会看到食物便没有了心思再想其他的，对着跟前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
当然，季怀琛没什么胃口，他只是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
两人回家之后，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时暻柚回来之后洗了个澡就扎在书房里开始忙工作的事，是季怀琛让的。
原本她是打算好好陪陪他，可季怀琛说自己也还有工作要忙，甚至去了他那边的书房。
两人被两扇门隔开，时暻柚迅速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在注意力又不集中之后她又开始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季怀琛到底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了很大的波动呢？
这边的时暻柚还在疑惑，另一边，季怀琛在对门的书房里眉头紧锁，身前的桌上就摆着那份许国成给他的复印件。
复印件上详细地写着关于当年差点被强奸的那个女孩的所有信息，从姓名出生到背景教育，与姓名同齐的那一行，有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女孩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稚嫩的脸庞看上去无辜又可爱。
季怀琛以前不知道有多想看到这张照片，不知道多想知道女孩在这个时候是怎样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最想看到的照片是以这种形式被他看到。
照片上的女孩也不是别人，是他珍藏在心里、深爱着的女孩——
时暻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