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宫。
虽日头正盛,门窗皆掩着,可屋子里却是抵挡不住的寒气。
“娘娘……”
林妃此刻正半卧在一张旧榻上,身上盖了一张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毯子,她此时翻着一本医书,一举一动,仿若画中仙。
“冬晴,你怎么也学的这般畏缩?有什么说出来便是。”林妃干脆合上医书,看着冬晴。
冬晴低着头,语气讪讪,“咱们屋子里没有炭火了,奴婢想去领些好炭的,偏的那群狗奴才是些个看人下菜的,只肯给奴才些最次的木炭。”
景国的冬天最是难捱,必须得早做打算。
林妃一顿,想起上次景帝赏的一百两黄金,“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购买药材,给太后送礼,置办首饰,如今已经只剩下二十多两了。”冬晴说着一边数着手指。
看来不能再拖了,林妃本想慢慢筹划得宠,可眼前境况也容不得她慢慢来了。
“娘娘。”
门外进来个小宫人,低声道:“栗妃娘娘身边的青雨姑姑来了。”
林妃一默,出声道:“知道了。”
大厅。
“参见林妃娘娘。”说话的正是青雨,她此刻正带着笑,可比上次来送东西真诚的多。
林妃点点头,“姑姑不必多礼,不知姑姑此番,是有何要事?”
妃嫔的掌事大宫女一般都代表着本人,林妃因此便也是客气的很。
“这是我家娘娘准备的银丝炭,想着天气渐寒,娘娘宫中也该早早备着才是。”
林妃往下一看,果然放着两箩炭,她浅浅一笑,与冬晴隔空对视了一眼,这也太巧了些。
“那便多谢姐姐。”
青雨听林妃欣然接受,也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栗妃娘娘还说,她身子重不爱动,一个人也乏累,若林妃娘娘得空,随时请娘娘过去坐坐。”
“若姐姐喜欢,本宫便叨扰了。”
两人会心一笑。
青雨想起栗妃的话,要拉林妃合伙,本以为林妃性子寡淡,却不想这么轻松就办成了。
望着青雨离开的背影,林妃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您说栗妃娘娘这是何意啊?”
先前栗妃送衣服首饰是因为景安乐的缘故,公主虽尊贵,倒也不必时时顾及,如今看来怕是另有原因。
“冬晴,你放心,既然有人对咱们好,咱们自然是要接着的。”
已经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栗妃虽然肚子月份小,但也不能侍寝,且后宫嫔妃众多,与其恩宠被分走,不如找个自己信任的人,眼下,后宫之中,林妃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也好,正合了她的心意。
……
御书房。
景帝眼神染了一抹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可安置好了?”
“陛下放心,一切准备妥当,明日便可上朝。”说话的是太保盛如松,他眉眼低垂,却是十分坚定,颇有一股胆色。
……
庆王府。
屋子里传来一阵呜咽哭泣声,“姨娘,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话的正是景蓉,她紧紧的抱住吕姨娘,肩膀一起一伏的抽动,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说起话来也十分哽咽。
吕姨娘也是鼻尖发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方才她们才得知关于慕容裴风残废的消息,外面传的绘声绘色。虽不知是哪里残缺,可无论如何,景蓉都是要嫁过去的。
“好孩子,你先别慌,许是外面谣传,咱们莫要自己先乱了分寸。”这话吕姨娘自己也没有底气,若不是真的,哪里来的传言呢?
景蓉听了先是一顿,而后抽身看着吕姨娘,脸上划过一抹惊喜,不过一霎,眼神又暗淡下来,木讷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如今京城中都传遍了。”
“姨娘,我不想嫁了,姨娘,你去求求父王,让我不要嫁了,好不好,姨娘……”
景蓉的哭的愈发大声,声音不住的哀求,吕姨娘心疼的厉害,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受苦呢?可她一个妾侍,如何能左右王府和侯府的婚事。
“蓉儿,你难道忘了王爷生辰之日发生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景蓉当即止住了抽泣声,她脑子当即浮现自己和慕容裴风一起躺在床上的事情,这事无疑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难为你们母女二人还记得。”
屋外忽的声音,把吕姨娘和景蓉两人吓了一跳。
门是直接被从外面推开的,方才她们忘了锁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庆王妃。
“参见王妃。”
二人吓的赶紧跪下,景蓉此刻眼泪都不敢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毕竟庆王妃的手段她可是知道的,毕竟两年前府里发生的那件事,她可是记忆犹新。
“王妃。”
程妈妈是庆王妃身边的老人,她扶着庆王妃语气恭敬。
庆王妃眼神阴沉,一边向下扫了吕姨娘母女二人,一边向里面走进去。
“要不是本王妃恰好听见,你们母女二人莫不是要策划逃婚?”
她的声音幽幽的从吕姨娘和景柔头上响起,冰冷又严厉。
“贱妾不敢。”
“蓉儿不敢啊。”
吕姨娘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恳求道:“王妃明查,贱妾和蓉儿是不敢生这样的心思的。”
“哦?是吗?那本王妃方才是听错了?”庆王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景蓉,显而易见,方才的话她是听的一清二楚。
景柔感觉心都颤了颤,人都瘫坐下去,仿若吓的丢掉了魂魄一般。
吕姨娘见状,拼命的朝着庆王妃磕起头来,“王妃,王妃饶命啊,蓉儿,蓉儿是胡说的,求王妃恕罪啊。”
庆王妃用丝帕捂着鼻子轻笑一声,对着吕姨娘道:“你倒是心急。”
轻轻几个字,吓得跪下的二人大气都不敢出。
“你放心,景蓉怎么说也是庆王府的小姐,本王妃还要把她嫁到平昌侯府,自然是要留着她的,至于你?”
庆王妃的脸上挂着笑,眼神却阴沉的可怕。
“至于你……你一个身份低微的妾侍,居然带坏了王府的小姐,你说说,是不是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