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长信殿。
景帝坐在高台之上,随之右侧坐着太后。往下右方依次坐着景风遥、景安乐,再往下则是栗妃、陈妃和林妃。
而左方则是庆王,庆王妃和景柔一家三口。
中间歌姬们翩翩起舞,乐声起伏。
一曲歌舞毕,率先发话的是景帝,“今日家宴,都不必拘束。”说完转头又看向庆王,“朕今日特地吩咐御膳房煮了庆弟爱吃的八宝鸭,庆弟,你可得多吃些。”
庆王心中不屑,却还是站起来佯装恭敬道:“臣弟多谢皇兄。”
景柔看着对面从容的景安乐就来气,她一心想把景安乐踩在脚下,可如今计划一次次的失败,她郁闷至极。可好在他们已经有了新计划……
想起今日下午祁治对自己的态度,温柔体贴,景柔心中又有了底气。
“好好好,虽说生在皇家,兄帮弟扶也是应当的,兄弟之间不应该有嫌隙才是。”太后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慢慢开口道。
景安乐喝了一口清酒,忍不住轻哼,心知这老妖婆又要搞事情了。
可景安乐更知道,经历这么多,景帝自然也不会妥协。
果然,又听见太后出声,“朝堂之事本宫不知,可皇儿你一人操持国事,实在劳累。不如,你抬抬手,让庆儿帮你分担一些,一来你松快些,二来你们兄弟更加和睦。”
不止是景安乐,这下景风遥都愣了,自从上次景安乐点醒他之后,他私下也在留意庆王,虽没抓着什么实质的证据,可心中早已经有芥蒂和防范。
如今太后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问景帝要权,简直是不知所谓!
景风遥也吸取了教训,心中不喜,面上还是不为所动。
殿上寂静的可怕,半晌才听见景帝的声音,“母后有所不知,国事虽多,可我景国也不乏人才。”
“且上次金簪之事,虽没有什么证据,可若马上又让庆弟身居要职,岂不让天下人非议,说我景国目无法度,无视法礼?”
说完景帝也不看太后的眼神,而是直接看向下方坐着的庆王,开口道:“庆弟以为朕的话可有道理?”
庆王本就知道再夺兵权机会渺茫,可他还是去找了太后,让太后说情,即便不成,能给景帝添堵也是好的。
只见庆王站起来,拱手道:“皇兄所言甚是,可方才皇兄也说了,并无实证。金簪之事,臣弟实在是冤枉的,至于金簪为何失窃,又令贵妃身亡,臣弟实在不知。”想让他认罪,不可能。
“罢了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太后轻咳一声,打断了景帝和庆王的话。
“陛下,先帝子嗣不多,除了出嫁的永平,外放的文王,显王,京城之中,便只有你们兄弟二人了,自得多加扶持才是。”
景安乐心中作呕,这是要逼迫?她刚想出声,没成想却被景风遥抢先,“皇祖母多虑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父皇春秋鼎盛,正值盛年,孙儿不才,愿为父皇分忧。”
景帝注视着景风遥,眼中看不出什么波澜。
“风遥果真是长大了,身为陛下的长子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只是,可别存了什么不好的意思。”太后虽笑着,言语之中却在挑唆,她在暗示景风遥不安分,有僭越之心。
一时间,满殿寂静,景风遥也反应过来,他急忙站起来拱手道:“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啊。”
不过几句话就下了套,挑拨了父子关系,这位太后还真是厉害。
“父皇。”景安乐忽的出声,“皇兄昨日还在同安乐说起父皇近日服药实在伤身,商量着要去太医署为父皇配些温润补身的药来。”
说着,景安乐又看了景风遥一眼,继续道:“孝经有云,夫孝,德之本也,皇兄忠孝,连父皇身体有恙都不忍心,更何况一些无稽之谈呢?”
“哈哈哈,安乐这张巧嘴哟。”太后笑着出声,“本宫不过说了一句,你看看,这孩子,若是不知情的听了,还以为本宫挑唆你们父子关系呢。”
这老妖婆,明明说话的是你,如今倒打一耙的也是你。景安乐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轻声道:“都怪安乐多嘴了。”
说罢景安乐抬起头,努力掐着嗓子撒娇道:“不过皇祖母慈爱,想必不会让外边的人横生流言蜚语,那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呢!”
这是说要是以后要是有什么谣言那都是太后干的。好厉害的丫头,坐在景安乐对面的庆王妃季舒婷面带微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景安乐。
“罢了,你坐下吧。”景帝终于出声。
景风遥恭敬道:“多谢父皇。”
太后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说起来,哀家好久没见到永平了,也不知道她在南疆过得怎样。”
景帝笑道:“南疆民风淳朴,永平又是公主,自然不会受委屈的。”
永平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当年为保两国情谊,便将永平嫁了过去,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也没回来过。
太后叹道:“本宫虽不是永平生母,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快到年下了,不如陛下降旨,让永平回京探亲?”
“一来缓解永平思乡之苦,二来你们兄妹也能欢聚团圆。”
景帝沉思片刻道:“南疆偏远,回家路途遥远,永平身子一直不大好,劳累奔波怕是……”
“皇兄此言差矣。”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庆王开口。
“如今官道早已修缮妥当,永平身子再弱,若能回京一叙,怕是百病全消了。”
永平?景安乐努力的回想,前世只知道这位永平公主远嫁南疆,并未回过京中,这是发生变数了?
如今太后和庆王想让永平回京,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