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时隔多日,景柔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景安乐来到集英殿时,她已经端坐在位置上了。
今日的景柔身着一袭藕粉色的衣裙,裙幅宽广如流云,一条银色腰带,上面镶嵌着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戴着的那套莲花首饰,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刚刚从水中采摘出来一般。
“参见公主。”景柔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她面带笑容,温柔可人,仿佛昨日在宴席之上挑衅的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景柔也在打量景安乐,她今日穿的是银紫色的公主服饰,因要上课,特意穿了罗裙,虽没有大裙摆的霸气,可依旧……气势凌人。
这几个月来,景柔发现景安乐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自己每次计划几乎次次落空。若还像以前那般横冲直撞,只怕是不行了。
“起来吧。”景安乐看了景柔一眼,淡淡道。
“多谢公主。”
景柔讨厌的就是她的这种不在乎,这种淡然,轻松的享受着别人的卑躬屈膝。她轻轻的咬了下牙齿,她发誓,这样尊贵的地位,都将是自己的!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到了。
景柔等祁治到了之后,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又像没事一般,继续上课。而祁治自然也注意到了景柔的目光,他没回头,只是用左手做出轻扣桌子的动作,以示回应。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情意绵绵,而蜀国太子洛维自从寇舒然被禁足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气来。
其余人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一堂课便这样过去。
……
永福宫。
景安乐用过晚膳,换了淡青色的睡袍,一边练字,一边听沐萍说话。
“果然不出公主所料,今日柔郡主寅时便已经入宫,奴婢听您的,躲在暗处,果然看见她与祁国太子私会。”
景安乐听后依旧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继续写着字,开口道:“除了说话,还做了什么?”
沐萍惊愕于景安乐的直白,还是点点头,如实道:“举止确实十分亲密。”
“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景安乐终于放下笔,拿起写好的字,递给沐萍看,“写的如何?”
沐萍结果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个大大的「仇」字,她心中一酸,又迅速敛好情绪,“笔锋刚劲有力,公主的字果然进益许多。”
前世景安乐为慕容裴风努力学习琴艺,恶补诗书,可那手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如今她一有空就练练。
“看来我还是有所长进。”景安乐笑了笑。
“如今就等他们再浓情蜜意一些,如今有多甜蜜,将来就会有多痛苦。”
沐萍点点头,明白景安乐这是要等将来一并发作。
“另外,御膳房今早有个宫女落井身亡。”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是谁干的。
“陈妃倒是不蠢,知道斩草除根。”说完景安乐又继续写起字来,这些她并不意外,太后偏爱庆王,自然也爱屋及乌偏心庆王妃,只是她忘了,她还有个善妒的侄女。
沐萍想了想,又道:“昨日陈妃密谋下药,怎么庆王妃并未有事呢?”
“难道……难道庆王妃发现了?”
景安乐笑了笑,“若庆王妃真的发现了,恐怕早就闹了。”
“只怕里面下的是不会立刻发作的东西,庆王妃的孩子是注定保不住的。”
沐萍眼睛亮了亮,“既然如此,孩子保不住,那庆王和太后的关系岂不岌岌可危?甚至从此翻脸?”
景柔写字的手一顿,幽幽道:“那可未必。”
“庆王狼子野心,他想要的是景国的江山,一个孩子固然难得,可比起他的野心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到时事发,太后肯定会撇清自己,她与庆王是一样的人,自私自利。”
沐萍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道:“那可如何是好?”
“既然太后想撇清关系,那本宫偏偏不如她愿。”景安乐手中握着的笔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墨汁一下就浸透了纸张。
……
京郊外。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座早已被时间遗忘的废弃寺庙。斑驳的墙壁、残破的屋顶以及长满青苔的石阶,都见证了它所经历过的风风雨雨。
而寺庙内院却别有洞天,虽谈不上精致典雅,可也算是干净整洁,与外头天差地别。
自曹晚棠从秦府出来,她已经呆在这里好几日了,除了有人送来吃食,她几乎是被困在这里。
而今日,她刚准备用饭,门外就闪过一个人影。
“谁?”曹晚棠立刻警惕的盯着门外。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门被人打开,只见是一个身材硕高男子。
他的头发散开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威严而又神秘的气质。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绝对非比寻常,其身份必定无比尊贵。
“啊,少主。”曹姨娘有明显的错愕,随之又惊喜,然后瞬间失落。
“参见少主。”曹晚棠跪下行礼。
可那人并不叫她起来,而是直接往里走去,对这里十分熟悉一般。
曹晚棠也只敢乖乖的跪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人。
那人走到主位的凳子上坐下,才慢悠悠的开口,“晚棠,你好大的胆子啊!”
寥寥几个字,却让曹晚棠的后背惊出了冷汗,因为来人正是大匀国皇帝的养子纪渊。
“属下该死,属下被秦诩发现身份,是属下办事不力。”曹晚棠咬了咬嘴唇,吐出一句话来。
那人的眼睛起先还带着冷漠的笑,如今迅速变成阴狠的冷意,连话也仿佛淬了毒,“你身为奸细暴露身份确是失职。”
“可你私下行动,想杀景安乐是怎么回事!”
什么?曹晚棠忽的抬起头,瞳孔里满是震惊,他怎会知道?那些杀手都是自己的人。
可面对纪渊的质问,曹晚棠的话就在嘴边,她就是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她对他的爱慕?说她对景安乐的妒忌?
不,她也有自尊,曹晚棠倔强的狡辩道:“若景安乐死在将军府,那秦诩一定是死罪,到时候便无人攻打我们大匀了。”
纪渊如何听不出这是曹晚棠的狡辩之言,他打断道:“本少主就这么好骗么?”
“你之前报秘说是庆王有攻打大匀之心,如今又说是秦诩?”
“乌筝。”这是第一次,纪渊在景国喊了她原本的名字。
“你违背命令,自作主张,你知道该怎么做?”
曹晚棠像是认命般低头,“当领受五十鞭刑。”
“去吧,领完罚,就回大匀去。”纪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曹晚棠跌坐在地上,仿若被抽干了力气,这无异于说她将是一枚弃子,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百倍。
说完,纪渊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少主!”
曹晚棠声音不大,却蕴了凄楚,她眼神悲凉的望着纪渊,“属下斗胆,敢问少主,是为了她吗?”
纪渊只是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曹晚棠,嘴里吐出几个字,“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