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居。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秦老夫人的住所掩在秦府最深处，倒十分安静。
景安乐和景风遥还是第一次一同来到这里，秦老夫人看着这一对孙子孙女，脸都快笑出花来。
“外祖母，您身子可好些了？”景安乐看着老夫人气色还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秦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时常有些病痛是常事，但此刻她高兴的紧，也暂时忘了那茬子事，笑道：“多亏了公主派来的太医，眼下我这老婆子是好多了。”
景安乐眯着眼，假装怀疑道：“外祖母切莫骗安乐才是。”
这一说，祖孙俩都笑开怀来。
景风羽虽品着茶，嘴角也蔓延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这时，门外传来少女的声音，“祖母说的，的确是真的。”
听到这声音的景风遥回头一看，只见秦知画正进门来，两人刚好对视上。
少男少女，一时还有些害羞，不过二人脸上的笑意却更盛。
“知画来了，正好陪公主说话解解闷儿！”秦老夫人笑道。
“祖母安好。”秦知画先给秦老夫人请了个安，又接着对景安乐和景风遥行礼，“见过大皇子，见过公主殿下。”
今日秦知画穿了一身碧色襦裙，因天冷，外头又罩了一件淡绿蜀锦披风。乌发雪肤，眼含秋水，当真是越看越美。
景安乐笑着去迎，亲热的拉过秦知画的手道：“我瞧着表姐越来越好看了。”
说罢，又俏皮的问景风遥，“皇兄，你说是不是呀？”
一时间，秦知画羞的赶紧低下头，景风遥好些，轻轻咳嗽道：“安乐……”
秦老夫人打破尴尬道：“待在我这屋子里也是无聊，知画，还是带公主去见见贵女们吧。”
景安乐瞬间想起上次秦知画说让她帮忙给秦修远挑选未来妻子的事情。
“是，祖母。”
说罢，秦知画和景安乐往外头走去，而景风遥则留在了寿安居。
“大皇子。”秦老夫人唤道，很明显她的语气与方才的欢快不同。
景风遥看着秦老夫人，“外祖母不必见外，叫我风遥便是，外祖母留我下来，是要说知画的事情吧。”
景帝命令景风遥同时娶秦知画和楚明月两家贵女，虽还没圣旨下来，但已是楚秦两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秦老夫人也不推辞，笑道，“风遥。”
“你同你母亲一样，很聪明。”
景风遥一愣，眼中划过一抹忧伤，缓缓道：“儿子像母亲，是应当的。”
秦老夫人慢慢从上头走下来，像是回忆，又像是思索，娓娓道：“可你母亲不像我，她像你外祖父。”
景风遥一时怔住，继续听秦老夫人说下去。
“音儿出生武家，不爱舞刀弄枪，却爱吟诗作画，偏的身子又弱，我们也只能宠着，护着。”
“自然也盼她将来寻个好人家，门第不用太高，只要对音儿好，我们多提携也是一样的。”
秦老夫人的声音好像顺着回忆飘到了很久以前。
“大概都是天命不可违，音儿入了太子的眼，成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后。”
“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秦老夫人望着景风遥，她的眼里闪烁着些许泪光，“如今的知画，何尝不是当日的秦音啊？”
老人垂泪，叫人不忍。
“外祖母……”景风遥想说些什么，却被秦老夫人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会对知画好，会护她周全。”
景风遥毕竟过完年才十八岁，还是稚气了些，他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秦老夫人。
“这样的话，你父亲也曾对我说过。”
秦老夫人说的，自然就是景帝，景国的一国之君。
“当日陛下已是一国太子，尚且没有兑现承诺。”秦老夫人毕竟是习武之人，说话也豪迈了些。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秦老夫人又缓和了语气道：“风遥，我并不需要你发誓。我只请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看在知画和你一样，年幼丧母的份上，若将来有一天，你觉得护不了她了，或是她犯了什么错儿，我恳请你将她送回来，送回她的家，我们秦家，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了。”
空气一下有些沉重，景风遥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
他上前搀住秦老夫人，诚恳道：“外祖母放心，男儿立于世间，就要有责任和担当。若将来知画做我的妻子，我必爱她，敬她，保护她，至于外祖母的担忧，我会时刻放在心上，时时鞭策自己，不让知画受委屈。”
“至于昔日……”景风遥的眸子暗了暗，他想起了秦音，那个脑海中温柔美丽的女子。
“往事已矣，要紧的是当下。”
秦老夫人点点头，知道自己没有白费这番口舌，那她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