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景安乐愣神,外头有宫人通报:大皇子到!
景安乐同景风遥感情很好,一向没有那么多繁文礼节,都是自由出入宫中。
“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就待客了?”景风遥的声音由远及近。
坐在椅子上的秦知画和楚明月两人都一同看向门外,眼里皆是期待。
“参见大皇子!”
景风遥一愣,看到了左右各站着的二人,都对他微笑。
“哥哥怎么来了?”景安乐懒得动,索性在椅子上不起来。
景风遥丝毫不见怪,只道:“自然是给你送好东西来,只是不知秦小姐和楚小姐在这里,二位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女儿家叙话,父皇还找我有事,晚膳时再来看你。”景风遥也不含糊,说完话就走,并没有多看谁一眼。
秦知画想起景风遥之前对她的嘱托:不在人情过分亲热,所以她脸色并无变化。
而楚明月就明显失望许多,一直盯着景风遥的背影恋恋不舍。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宫人进来禀报:“公主,姜贵人身边的婢女求见。”
景安乐身子顺势往榻后靠了靠,轻笑道:“今日本宫的永福宫实在热闹,传她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宫婢就进来了,正是姜清的贴身丫鬟晓幽,她先是给众人都请了安,然后等着景安乐问话。
“姜贵人派你来做什么?”
晓幽想起姜清的叮嘱,恭敬道:“回公主的话,适才我家贵人听闻秦家小姐进宫,想亲自感谢秦小姐当日万佛寺搭救一事。本应亲自来拜会,只是不巧前几日贵人扭伤了脚,特遣奴婢来请秦小姐常宁殿一叙。”
秦知画当即想起往事,可她今日是来看望景安乐的,若贸然离去,只怕不妥。
“原来是这样,表姐,既然姜贵人一片心意,你便去一趟吧。”
等景安乐发话,秦知画心中纵有疑问,但还是跟着去了。
这下大厅就只剩下楚明月和景安乐二人,而这正是景安乐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先前就派沐萍知会姜贵人,让她请走秦知画。
景安乐轻轻抿了一口参茶,无意道:“皇兄近日实在繁忙,本宫都很少见到他,只是可怜我那未来嫂嫂,只怕要受些委屈。”她的话看似调侃,实则带着试探。
果然,楚明月几乎没有犹豫,张嘴就道:“古人云,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
“大皇子雄心壮志,是景国百姓之福。”
楚明月就差没直接说,做大皇子妃就要忍耐,就要识大体。
景安乐即便更亲近秦知画,但眼下她也被有这般胆识和远见的楚明月折服,为何这样的女子偏偏陷在情关呢?
“楚小姐。”景安乐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皇兄同表姐鹣鲽情深,恩爱缠绵,你可知道?”
景安乐知道这很残忍,但她也不愿意楚明月蒙在鼓里。
也许是震惊景安乐的直白,楚明月一下愣住了。
“是。”
“我知道。”楚明月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上次在嘉宁郡主府已经够明显了,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皇兄不是普通人,即便他将来会妻妾成群,可他心里没有你,你也能接受吗?后宫深冷,漫长岁月,你不怕吗?”景安乐又问。
楚明月心跳的厉害,半晌才问出一句,“公主是在替秦姑娘当说客?叫我不要与她争?”
“自古情关难渡,本宫只是想提醒楚小姐,莫要清醒的沉沦,以你的美貌与家世,何愁好的姻缘。只要你愿意,本宫愿意禀明父皇,助你解脱。”景安乐说的真诚,世间女子本就不易,姻缘婚嫁便能决定女人的一辈子。
“我不愿意。”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景安乐还是微愣。
“臣女谢公主关怀,即便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只要能嫁给大皇子,即便深锁后宫,臣女无怨无悔。”楚明月神情坚毅,认真无比。
京城的贵女都说她孤傲,可又有谁知她楚明月自幼被约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从来由不得自己。于是她干脆当一个提线木偶,高洁美丽,她符合贵女的所有要求,却独独没了自己,没了生命力。直到她遇到了景风遥,他恣意洒脱,像一阵风,裹挟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追随。
于是楚明月开始暗暗观察他,暗恋他,她原以为自己会在阴暗里看他一辈子,可是一道赐婚口谕让她如获至宝。即便家人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可这一次,她是真的愿意,只要能嫁给景风遥,呆在他身边,楚明月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
景安乐神情似有松动,嘴角扯出一个笑,“楚小姐的胆识令本宫佩服,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便多言。”
夜晚。
景安乐和景风遥一起用晚膳时,景安乐说起了楚明月。
“皇兄以为如何?”
景风遥淡定的夹了一块香酥鸭放在景安乐的碗里,甚至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我会好好待她,富贵荣华,地位子嗣,除了爱,她什么都有。”
景安乐惊诧于景风遥的转变,久久不能开口,可她也明白为什么,如今朝堂表面平稳,实则波涛汹涌。景风遥又知道庆王不安好心,边境又蠢蠢欲动,眼下实在不该过分儿女情长。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利益牵绊,只要能为自己驱使,什么方法并不重要。
只是深宫谍影重重,非心志坚毅所能破,漫漫长夜,多少哀怨痴叹,只怕后宫将来又会多一个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