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市这块地界,前几年忽然出现了一个香招先生。
传言先生断卦很准,一月一卦,解人疑惑。
先生学识渊源,经天纬地,无所不知。
先生更是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山月路,158号,香招书屋,每逢初一十五,香招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众所周知,那山月路从来没有158号,要找到158号,全靠的是机缘。
其实至今为止,也有一些有机缘的,他们见过香招先生。
但是他们对先生的样貌全部讳莫如深,不提一言。
因此众人对香招先生猜测纷纷,有人猜先生是个年龄很大的长者,有人猜香招双目不能视物……
今天,按照砚九所说的时间,张父来到了山月街。
顺着山月街一直往里走、往里走……这条街果然变了样貌。
多了许多店不说,还真凭空多了一个158号香招书屋。
张父拿着大儿子的牌位,心里一阵感慨,他竟然有机缘见到香招先生。
但谁又能猜得到香招先生竟然是白家的私生子,这事实说出去真是有够让人唏嘘。
今日不是香招书店营业的日子,是以张父非常虔诚的叩响书店门栓。
前来开门的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小狐狸嘴里骂骂咧咧:
“九九竟然宁愿加班干活,也不愿给我去超市买鸡腿肉,不开心!”
张父跟在后面一脸尴尬。
又打开一道门,张父终于见到砚九。
砚九一身睡衣,脚上挂着一双拖鞋,正盘腿坐在茶几前面。
他一手托腮,一手执毛笔,在白纸上不知写些什么。
抬起眼皮看了眼张父,砚九并不算热络:
“来了,牌位放在桌子上,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叫你。”
张父依言,放下牌位后离开,屋内一片安静。
砚九将他刚刚写的东西用蜡烛点燃,随即他淡淡道:“出来吧。”
这时,牌位中显现一缕魂魄,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眉宇坚毅,正气凛然,但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黑气。
其实经历过刻骨的折磨之后,,年轻人怨念只有这么几缕,已经是心胸广阔了。
他看着砚九,有些不解:
“为什么帮我?”
砚九慢悠悠的点着蜡烛: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是一个学校的。
当时一个学业作业,没人愿意和我一组,你特意把我加了进去。
你帮我一次,我送你一程。”
随着蜡烛燃烧,年轻人身上黑气散去,他显然非常吃惊:
“就因为这点小事?”
砚九不在意道:“在我身边,恶意很多,善意却弥足珍贵。”所以他记得每一抹善意。
看了眼蜡烛,砚九对年轻人笑着道:
“往事别追究了,那是你父亲该做的事。
现在走你还能安安顺顺。
我只能送你到这,去和你父亲告别吧。”
年轻身上黑雾消散,他朝砚九挥了挥手:“谢谢你,砚九。”
砚九不知屋外年轻人和父亲说了什么,只是张父再进来时朝砚九深深鞠了一躬。
并告知之后有用得上他们张家的时候,张家必定鞠躬尽瘁。
砚九也没其他要求,只是请张父以儿子之事报警,制裁柳家老大。
至于张家小儿子如何,这就不是砚九该管的事了,他一向不大多管闲事。
张家抑或柳家,其实说白了都和长辈心思偏颇有关系。
砚九庆幸自己,有一位半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以至于他不用卷进白家那些纷争之中。
只是彼时砚九尚且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他。
日子貌似重新又归于平静,砚九在尚京身旁吊儿郎当的混日子。
能领比酒吧还多的工资,偶尔还能得到桃花枝去喂养二白。
有时砚九甚至在想,就算尚京这人不咋地又如何呢,如果能让自己这样一直懒散的混日子,那尚京就是个好人。
可显然,砚九对尚京的预估过高……
白家的大少爷、砚九同父异母的哥哥白行简下周过生日。
白行简,行事有其父之风,沉稳干练,不拘言笑。
年仅12岁时,就能够驱动符箓,今年他28岁,同龄人中更是鲜少有敌手。
白行简还未成年时就开始接触家族中的生意、事务。
直至到了这几年,他父亲、白家家主白修诚大有放手的意思。
白修诚想把族中事物交给自己一对子女:白行简和他姐白行鸢。
所以,白行简这次的生日格外隆重。
晏阳市有头有脸的都在邀请之列,当然砚九不在。
彼时,砚九一边擦着尚京的书架,一边在那偷懒刷手机。
因为摸鱼摸得过于投入,他的手无意扫到书架上方的一瓶水培绿萝。
那玻璃瓶照着砚九的脑袋就砸了下来,玻璃破裂,砚九额头破裂。
血液顺着眉梢流过眼尾,蔓延成眼泪的模样。
尚京闻声进来时,就见砚九正顺着书架软绵绵的往下倒,而砚九眼角那滴血泪妖娆到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