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九对晏阳的术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不过都是在遵循自己生命的轨迹。
尚京想毁了晏阳,本来与砚九无关,但砚九却要履行与他师父封阳道人的承诺。
千百年来,招摇与晏阳互为表里,招摇为出世,晏阳为入世,合在一起就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术士世界。
招摇曾与晏阳有过约定,会派最有道心的弟子出世入晏阳,尽全力护晏阳顺遂。
所以,封阳道人去世的时候,砚九为了履行与师傅的承诺。
并没有按照期望,成为招摇山中的一个道士。
而是下山继续在红尘中摸爬滚打。
至于晏阳,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一块伟大的土地。
这片土地孕育着河水源头,孕育出无数风华绝艳的人物,也发生过很多不能够忘怀的故事。
很久之前,人活得纯粹,规矩也没有现在这样复杂,大家大族还没有形成。
晏阳真的是人间圣地,美好、和平……
砚九也敬畏这片土地,缅怀这片土地的过去。
关键是他与老头子有过承诺。
然而在晏阳,最大的变数就是尚京了。
本应该是晏阳守护者般的存在,却在时时刻刻发疯,这会竟然想毁了晏阳。
砚九真是头痛。
还有那个陆吾,也不是什么善茬,隐匿许多年的大妖,为什么会找尚京,提出一个毁掉晏阳这样反常的提议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有办法,砚九唉声叹气,他于月色下一路行走。
忽然间,一条古香古色的小巷子若隐若现。
路牌“山月路”几个字古朴又温和,沿着小巷一直走。
便到了山月路158号“香招书屋”。
砚九走进书屋,落座于书桌旁。
他拿起匕首,将掌心划破,血液缓缓流出。
指尖沾着血液,砚九在白纸上画下晦涩难懂的符。
白家血脉,擅长画符。
砚九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白家的血脉,他也没有学过白家的符箓。
但是砚九也会画符,不在书本里的符,他自己悟出来的符箓。
其实,有些人并不是不强,他们的强在规则法理之外,在认知之外。
世人便将这类的强归类于“弱”。
砚九召唤来纸鸟,纸鸟将砚九刚刚写好的符箓衔走。
悄声无息的从上空丢落到尚家的某个角落。
砚九只希望如果陆吾和尚京真的犯病,这张符箓能够拦他们一下。
……
按照约定。
今天是砚九和周景约会的日子。
周景人很不错,温和、风趣,与他交谈会让人非常轻松。
周景从坐上轮椅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他一直没有出过门。
而是一直在院子里,接受各路人虚伪的慰问,以及许许多多怜悯、鄙夷的目光。
今天太阳很好,不是很冷。
是以,砚九提议道:“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走走?”
周景没有否决砚九的好意,他只是询问道: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毕竟我现在的状况,以及你在白家的处境,咱俩出去怕是会有闲言碎语。”
砚九伸了个懒腰,他无所谓道:“这些我倒是不在乎,你呢,你想出去吗?”
周景不是别扭性子,他也没与砚九客气:
“确实好久没出去了。”
话音一落,砚九已经推上了周景的轮椅。
轮椅转动,周景声音间或传出:
“砚九,你和一些流言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砚九不以为意:“说不定流言是真的,我现在的样子才是装的。”
周景笑了笑:“我只相信此时此刻的感受。”
晏阳术士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是白家和周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砚九刚推着周景没转多久。
就被人看到了,并拍到照片,传到了术士的社交圈。
没几分钟,有出现许多匿名评论。
无外乎“白家的那个私生子还真不挑,生怕别人与他争,周家少爷都站不起来了,那个砚九还起早贪黑往周家凑,怕是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与此同时,尚家。
陆吾又过来“做客”。
茶几旁,陆吾翻着自己最新款手机,里面有许多周景与砚九的照片,以及晏阳术士对两人的评论。
一脸阴沉的在手机里扒拉半天,陆吾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摔,谁欠了他八百万一般:
“尚京,我虽然不喜欢晏阳的术士,但是晏阳的术士的确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们也能看出你的生活助理不是啥好人。
尚京,你那个生活助理真的是,长得巨丑,还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
尚京:“?”
他拿起陆吾丢在桌子上的手机,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张张照片翻过,有砚九推着周景走在梧桐树下的,有砚九带着周景去买奶茶的……
很多张照片,当真像一对情侣。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砚九的脸上,暖融融的,以往那个颓丧青年仿若有了生气,眉眼间都染上欢愉。
尚京心脏好像漏跳一拍,砚九……长这个样子吗?
随即,尚京心中也升起某种隐秘的不悦,这个周少爷长了一张正经的脸,却很会勾引人呢。
这边,陆吾问起尚京砚九的事情:
“尚京,你为什么招了砚九这样一个助理?”
尚京倒也没有隐瞒,他将为什么留砚九在身边告诉了尚京。
闻言,陆吾嗤之以鼻,陆吾不屑一顾:
“猫逗老鼠的游戏吗?太low了。
现在你们人类社会流行爱情游戏。
尚京,你不知道吗?”
尚京抬起眼皮去看陆吾:“爱情游戏?”
陆吾轻车熟路的解释道:
“很简单,就是你让他喜欢上你,然后再甩掉他,告诉你不喜欢他。
这肯定能达到你的破碎效果。”
尚京目光怪异的看向陆吾:
“你在人间到底学到了什么?”
陆吾笑得极为洒脱:
“我活了几千年了,就算不总来人间,那也是比你会得多得多。”
尚京知道,陆吾这话说得确实不假。
不过爱情游戏……最暧昧不过的游戏,和砚九玩吗?怎么玩?
牵手,拥抱?还是亲吻?
种种联想让尚京晃了神。
陆吾却在那边意味深长道:
“不过,尚京,当你想与一个人玩爱情游戏时,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危险了。
这是世界最诡秘难测的游戏就是爱情游戏。
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玩进去了。”
尚京嗤之以鼻:“陆吾,你好歹也活了几千年,怎么说出的话这么没出息。”
陆吾只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尚京,尚京的话太过狂妄,以后有他的苦头吃。
况且在陆吾眼中,尚京就不像能玩明白爱情游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