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鹿也是上个月才拜入元德的门下。
元德说白行鹿有成为卦师的天赋,对此白行鹿是洋洋得意的。
甚至这段时间,他在白家许多同辈面前都是趾高气昂的。
拜入元德的门下,让白行鹿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比许多白家同辈都高了一阶,更何况是和砚九这个私生子比呢。
至于今天,元德说是带白行鹿到术士协会见见世面。
直到现在,白行鹿也不知到底见什么世面,他只看到了砚九这个碍眼的东西。
不过元德对于砚九倒是没有那么排斥。
他看砚九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是寻常的芸芸众生。
当愚钝的众生向元德祈求答案,元德也会答应一些。
在元德看来,这是他为众生解厄,是他处于第一卦师的责任。
把砚九叫到身前,元德笑了笑,一举一动都维持着高人深不可测的形象: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砚九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来,他也想听一听。
元德算不出晏阳的运势,那是因为这卦太大了,元德的能力不足以支撑。
但是毕竟元德也是名义上的第一卦师,算些别的应当还是准的。
特别是卦师不能给自己算卦,砚九只能从别的卦师口中知道自己的一些命数了。
元德看着砚九的掌心,询问砚九:“你想知道些什么?”
砚九懒洋洋道:“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死。”
元德包括南禾,都有些怪异的看向砚九。
砚九这个年纪,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哪怕是问这个问题,都不应该以这种特别无所谓的态度。
元德看了眼砚九的掌心,脸色不大好,看了半天,最后的结论是:
“你亲缘寡淡,桃花很旺。”
闻言,一旁南禾看了眼砚九,嗤笑出声:“桃花很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不开?”
鉴于南禾是个事儿精的性子,他的择偶标准堪称严苛。
以他的择偶标准衡量砚九,他觉得砚九应当是孤独终老的。
一旁白行鹿对自己老师是深信不疑的,他只能怀疑砚九:“砚九,你还真是不检点的性子,外面到底勾搭了多少人?。”
唯有砚九,脸色不大好,桃花?
封阳老头子之前也说过自己桃花旺,什么桃花?他身边恨不得连蚊子都是公的。
这边元德继续道:“至于你什么时候死,奇怪,我看不到……”
元德兀自奇怪,但是砚九却有些明白,自己的命数,可能也是元德能力算不到之处。
砚九收回自己的手,笑着自嘲:“可能是我的命烂成一团,所以看不到。”
这时,南禾起身,他一边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邀请元德:
“元德先生这边请,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南禾出门时,淡淡瞟了砚九一眼:“你走吧,今天就饶了你。”
没有丝毫犹豫,砚九跟在南禾后面一同出门,准备溜之大吉。
砚九刚走出会客室的大门,就见一僧人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出现在门口。
僧人与整个术士协会是格格不入的,就仿若纸醉金迷的尘世间,忽然闯入一颗菩提心。
僧人双手合十,先是和同南禾打过招呼:“南禾会长,许久不见。”
南禾回敬僧人佛礼:“华灿师傅,别来无恙。”
越过元德,僧人看向砚九:“这位小友,多谢上次布施,也多谢上次相助。”
僧人的话把全场焦点再次带到砚九的身上。
布施?相助?砚九能够帮助华灿什么?
华灿应当是当今最强的僧人了,也需要砚九这样一个普通人的相助?
关键是华灿对砚九态度,甚至比对南禾还要和善。
砚九有意转移关注,他只是随意道:“两个馒头而已,大师不用太在意。”
这时,砚九忽然注意到僧人袈裟上的一朵白花,是那朵白玉兰,砚九有些怔愣:
“您袈裟上是……”
僧人微微错愕,他将白花从袈裟上摘下,送给砚九:
“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片魂魄,魂魄非常残缺,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你既然能看得到,就是有缘。
那这朵白花就交由你保管吧。”
若是往常,砚九一定会拒绝,他懒得留存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这次,他却无法拒绝,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花捧在掌心,细细的收好。
一旁白行鹿完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元德在一旁感叹道:“你这小友,倒是有些修道的天赋。”就连他也只是能看到一团白气而已,但不排除有的人仅仅是眼睛更“明亮”些。
听闻师傅的话,白行鹿非常不屑道:
“老师,您可别被砚九骗了,他身上没有灵力的。”
南禾却盯着砚九掌心的花,若有所思,他终于正正经经抬眼去看砚九:
“你说你是白家的私生子,还不知道你是白家哪位的私生子。”
砚九无波无澜道:“白修诚。”
南禾一脸恍然大悟,他语气直白:“怪不得,流着白先生的血,所以你能这么容易看到那朵白花?”
闻言,砚九看向南禾,毫无情绪,堪称冷漠,冷漠到了极点,就像是刻意为之了。
见状,南禾更加犀利问道:
“生气了?为什么?说你身上流着白先生的血?你憎恶修诚先生?还是怨恨修诚先生。”
见砚九不说话,南禾继续道:“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否认,正常术士都看不到那朵白花的。”
说着,南禾看向白行鹿:“你能看到砚九手里的花吗?”
白行鹿有些尴尬,对于加入不进话题,他涩然又恼怒,但面对南禾问询,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不到。”
南禾笑了笑,指向白行鹿,他对砚九说:
“你看,这才是普通人的反应。”
白行鹿咬了咬下唇,同龄之中佼佼者的自己怎么就被归类为普通人了。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错,而且南禾又不了解砚九的情况,砚九明明毫无灵力。
可南禾这时却对白行鹿道:
“建议你们家再测测他的灵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他骗了你们白家呢。”
南禾的建议可谓是没事找事,恶意满满了。
砚九:“……”这个南禾,不仅龟毛刻薄,还非常有病。
但这个南禾……貌似还是有些能耐的,能看到自己掌心的花,并不是全然的草包。
南禾全然无视砚九幽怨目光,引着元德和苦行僧去往另一间更大的会议室。
砚九转身想要离开,迎面却遇到了顾七舟与尚京。
他不由眯了下眸子,呵,大场面。
来的人还挺齐全,把这么些玩意儿凑到一起,是天要塌了吗?
还是想要这些人把天给捅个窟窿。
砚九很想装作谁都看不到,可是顾七舟那倒霉玩意儿非要叫住砚九。
“这位小友,请留步。”
顾七舟一开口,一片和风细雨,说出的话都是助人为乐:
“我见你脸色十分的不好,要不要和我们一道,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砚九:“……”自己最近睡得好,吃得饱,哪里会脸色不好,顾七舟自己下水,还非要拉着一个。
正当此时,尚京适时开口:“我见他脸色挺好,面色红润的像猪一样。”
砚九:“???”
砚九今天穿着连帽卫衣,途径砚九时,尚京将车钥匙扔进砚九的帽子里。
“去车上等我。”
尚京这话,等于公然与顾七舟唱反调了。
然而砚九却心情很好,他反手从帽子中掏出钥匙,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去问尚京:
“老板,我要顺路去买咖啡,要帮你带一杯吗?”
尚京:“我要美式,加冰不加糖不加奶。”
砚九:“要拿铁吧,好喝。”
尚京揉了揉额角:“快走,烦死了。”
顾七舟看着砚九离开的背影,略微讶异。
他这师弟,真如沈十安所说,身上渐渐有了人气。
而且日益会吃里爬外了,砚九什么时候和尚京这样一个外人关系如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