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的时候,术士圈子里的聚会也多了许多。
晏阳市,术士协会旁的演武场,此刻被装点的像个宴会场。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推杯换盏,或交流家族感情。
其中白行鹿周边聚集了许多人,大家请白行鹿为他们预测吉凶。
也是这时,天空之上,有白狐踏云雾而来。
白狐双眸透着邪气,皮毛却泛着圣洁的光芒。
众人不由瞠目结舌,许多术士家族确实能够与一些精怪妖邪签订契约。
但是却不曾见到谁家能签下这样一只看着已然得道的狐狸。
待狐狸离近,众人才看到那狐狸口中衔信,分毫不差的停在白行鹿面前。
白行鹿被狐狸摄人的气势逼退一步。
但他马上又想起周边都是人,他不能露怯,于是又壮着胆子与狐狸对视。
这时,狐狸松口,他衔着的信飘飘摇摇到了白行鹿手旁。
白行鹿:“???”
狐狸口吐人言,清润的少年音响彻周边人耳畔:
“白行鹿,我家先生想请你解卦。”
闻言,白行鹿有些得意,他抬起下颌:
“你家先生是谁?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狐狸不卑不亢,并未把白行鹿放在眼里:
“我家先生,名为香招。”
此话一出,周边先是此起彼伏的惊呼,随即寂静无声,都在等着白行鹿的回复。
虽然最近白行鹿风头正劲,看架势已经超过元德生前名声。
可是比起香招,还是差了一大截。
在大家的概念中,香招不属于尘世中人,是万分神秘且未知的存在。
就像山月路158号的香招书屋,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香招能够自己开辟出一方空间。
况且在晏阳数千年的历史之中,总会出现香招书屋一般的存在。
是800年前的静心斋,是500年前的林溪草堂……也是现在的香招书屋。
总会有人在晏阳开辟出一块空间,于幕后预测吉凶、指点江山,护着晏阳。
而香招先生应当就是接下来百年来,这晏阳幕后守护之人。
香招书屋出现那年,与封阳道人过世是同一年。
那年香招预测两次灾厄,虽然态度不咸不淡,但却为晏阳指点了迷津。
香招从来未曾露面,但依旧不妨碍大家对香招保持敬畏之心。
可这次……有狐狸从天而降,说香招请白行鹿预测吉凶,怎么品怎么不对。
白行鹿也并非全然的傻子,他知道他的卦再怎样准,也准不过香招。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知道你家先生想算些什么?”
闻言,狐狸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是解卦,卦象我家先生已经算了出来,就在那个信封里。
还请白先生解卦。”
白行鹿心里有点发慌,他算卦向来不是凭借的真本事……而是……
但白行鹿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信封,里面全是晦涩难懂的符号与文字,这他哪里看得懂。
白行鹿故作镇定:“不知道先生想解什么?”
狐狸字字清晰:“想解白家运势。”
闻言,周边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白家运势?白行鹿脸色更是极为不好,这香招貌似在找他的茬。
这时,白行鹿忽然想到,“那个人”说过。
算吉凶时,如果脑子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以把人“算死”。
白行鹿可以尽情胡说八道,说生死、说灾难,都无所谓。
背后那人会把白行鹿所说变成真的,所以白行鹿“算卦”才准。
而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杀戮了。
白行鹿思索片刻,唇角忽然浮现一个恶劣的微笑,很快那抹微笑被他很好的遮掩过去。
紧接着,他看着香招先生的卦象,故作震惊,一脸惶然:
“白家运势吗?
白家竟然会死一个人,就在明晚。
是个男性,很年轻。”
白行鹿这话一出,狐狸意味不清的看向他,幽深的兽瞳里闪着细碎的光,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们静待明晚。”
语毕,狐狸腾云而去,众人看着远走的狐狸,不由在心里想象香招的样子。
而白行鹿却立在原地,不自觉间已经将掌心的纸捏皱。
死一个人而已,那就死砚九好了。
甚至都不用请“那个人”出马,他自己就可以把砚九杀掉。
然而面上,白行鹿却一脸焦急担忧的模样。
甚至匆匆忙忙往白家赶,别问,问就是要回去告知大家这个“白家厄运”,问就是要让所有白家男性明日都多加小心。
甚至白行鹿表示宁愿自己算错,也不想运势成真。
……
月亮爬上屋顶时,白家某个偏僻处,白家二婶也有些担忧的去问白行鹿:
“鹿鹿,咱们白家真的会死一个年轻男性?
这可怎么办?明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到处跑,咱们避避风头。”
此时,白行鹿的表情有些癫狂:
“妈妈,现在不是会不会死的问题了,是一定要死。”不死人怎么证明他的卦?
随即,白行鹿表情有些缓和,他不以为意道:
“不过妈,你放心,明天死的会是砚九,没什么大干系。
他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去追究的。
唯一会追究的是白行鸢,但她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白家二婶沉默不语,事是这么一回事,怪只能怪砚九自己命不好。
他们甚至都都没有为砚九同情片刻,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怪只能怪砚九太弱小了。
……
次日傍晚,白行鹿面色十足的轻松。
他甚至给自己喷了些香水,换上一身低调且十分昂贵的衣服。
按照事先找好的砚九地址,不慌不忙的步行而去。
白行鹿真的觉得杀了砚九这事,不算个事。
很快,白行鹿就来到了一幢老旧破烂的居民楼。
他站在楼外,看着楼体斑驳的痕迹,以及狭窄的巷子,听着周边居民乱糟糟的家长里短。
白行鹿不由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这破地方砚九也住得下去,真不是他有意刁难砚九,他是在帮助砚九解脱,砚九应当谢谢自己的。
可是不知为何,越往前走,白行鹿越觉得心里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