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成死了,被发现于他的卧室床上。
安详的仿若睡着了一般……
今早,柳家帮佣叫柳锦成用早餐,叫了两次都没人应,一推开门便发现柳锦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更加没有伤口。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术士圈子哗然。
……
砚九一晚没睡,凌晨四点时,他去隔壁香烛店买了最好的线香,于柳锦成栖身的香炉前点燃。
“喂,柳锦成,吃饭了。”
柳锦成从香炉中飘出,经过一夜,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柳锦成看着眼前飘飘渺渺的烟雾,忽然感叹道: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吃这种东西。”
砚九似乎已经习惯了般:“都有这样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说着,砚九笑了笑:
“你算是比较幸福的鬼了,刚过世就能吃到这样好的香。
隔壁那家香烛店开在旁边,就是为了赚我的钱。
但钱都由大白管着,每次他都不买啥好东西。
你一来,大白就给我拨了巨款,隔壁可算是赚了一把。”
或许是砚九轻松的语调,终于赶走了昨晚的阴霾。
柳锦成不由询问道:“大白拨了多少巨款?”
砚九脱口而出:“88。”
柳锦成:“……这样你隔壁店都没黄吗?”
砚九理所当然道:“当然没黄,老板出去打工,他全年无休,24小时待命,赚钱就为了养隔壁的店。”
东拉西扯两句,柳锦成状若轻松的询问道:“那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被送回了柳家,你的床上……”
闻言,柳锦成轻声道:“这样最好……”
尸体安然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也算是最后的体面。
并且柳锦成虽然死在了山月路,但他的尸体却不能出现在山月路,不然“香招先生”是说不清的。
此时,砚九已经起身,他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回头看了柳锦成一眼:
“我去送你的身体最后一程。”
柳锦成眉目沉敛:
“柳家怎样无所谓,砚九,帮我照顾好老爷子,有劳。”
砚九摆了摆手:“这个哪里用你说。”
……
柳锦成死后的第三天,柳家,可谓是“高朋满座”。
医道柳家也算是显赫百年,可柳锦成一死,这个世家大族顷刻间从辉煌走向没落。
如今,上一任柳家的主心骨柳老爷子没两天好活,现任家主英年早逝。
长子毫不作为,其他一些旁支都是一些吸血虫罢了。
眼看大厦倾倒,柳家群虫无首。
可是柳家的医道还在,医书还在,还有那数不胜数的珍贵药材。
这不得不让人觊觎。
柳锦成死了,或许真的会有很多人觉得遗憾。
但遗憾次之,大家更多是跃跃欲试,他们想从柳家这个富饶的“尸体”上搜刮些好东西。
是以,今天柳家的人之多,多到大半个术士圈子都来了。
悲伤只是虚伪表象,内里都是张牙舞爪的欲望。
砚九也来了,他一身素衣,面上不悲不喜。
反倒衬得其他人心浮气躁,犹如吃人的怪物。
其实最初砚九只是安静的站在边角,可是很快就有人认出砚九。
那人出言嘲讽:“砚九,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私生子也配来这么严肃的场合。”
“严肃的场合?”说着,砚九环视四周,语气讥诮不屑,丝毫不留情面:
“什么是严肃场合?逐利场?修罗场?还是什么场?我看大家都挺开心的。”
对面那人已经开始嚷嚷:
“柳家的武侍呢?你们就任凭一个外人在这闹?
你们家家主死了,但你们不还喘气呢吗。
还不把这个胡闹的东西给拉下去,别……”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冷笑着的声音吓退:
“我看谁敢?”
众人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尚京怀里抱着一束白玫瑰,正从柳家门口从容不迫的走来。
走到砚九旁边,尚京将花塞到砚九怀里,并且吐槽道:“你来参加别人的葬礼,花都不带一束。”
砚九看了看怀里盛放的白玫瑰,勾了勾唇角:“你眼光倒不错。”
砚九想,等他回去就把花放在香招书屋,这也算是给柳锦成送货上门了。
这时,尚京牵起砚九的手腕,笑晏晏的看向刚刚要赶砚九出去那人,他出言奚落: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想柳锦成肯定不欢迎你的,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请你出去……”
那人不知道最近找到什么靠山,面对尚京时,他语气虽然依旧畏惧,但那畏惧却遮掩不住他神色中的嚣张:
“尚总,这里是柳家,又不是你们尚家。
你和我一样是客人罢了。
南禾会长和贵客瑶华公子都没说话,您也就别起这个高调了。”
说着,那人轻蔑的瞟了砚九一眼,不屑道:
“您也不必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子,和我作威作福。”
闻言,反倒是砚九先掩嘴笑了笑,他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眼尾流逸,真的笑出了几分祸国殃民,魅惑君心的味道。
甚至他还伸出纤白的指尖,拉了拉尚京的袖子,貌似撒娇讨公道一般。
尚京也如砚九所愿,他先是用食指勾起砚九的下颌,眯着眼睛端详了两下。
然后从砚九肩膀拾起一根头发,那发丝在尚京手中忽然变得笔直如针。
随即,那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贯穿对面那人的肩膀。
那人先是惨叫一声,然后赶紧用手去捂受伤处,却发现发丝般的伤口,流血不止,顷刻衣服就红了大片。
关键是那血止不住,甚至连伤口都看不到。
见状,砚九佯装惧怕,一头扎进尚京的怀里,但他嘴角那抹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可谓是丝毫没有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