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觉得是尚京在背后教导,砚九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能耐。
更是因为尚京纵容,砚九才敢肆意妄为。
私生子用狐媚伎俩迷惑了晏阳的无冕之王,于是得以一步登天。
大家内心哪怕再多的不服气、不甘,只能化为沉默。
因为墙头之上,尚京再次将弓拉满。
可以肯定,谁再敢说半个不字,接下来倒下的就是那个人。
有人撑腰,砚九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的不错,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再次从虚空中拿出一杯热茶,砚九看着茶水波纹,不慌不忙道:
“我于今日诅咒场上诸位。
每当月圆之夜,将受烈火焚身之痛。
在痛不欲生之中入眠,一夜噩梦笼罩,生不如死,以此祭我受到的惊吓。”
说着,砚九歪头朝着众人笑了笑:
“瞧我对你们多好,我只是让你们用一夜的疼痛来祭我。
但白行昭……我让他用命来祭我。”
语毕,砚九将茶水抛于半空,但那液体并没有落地,而是浮在半空,拼凑成晦涩难懂的咒文。
咒文在半空停留了一瞬,随即蒸发成点点荧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一片沉默中,只有尚京出声:“砚九,你真是太仁慈了。”
尚京话音一落,周边瞬间传来惨叫痛呼。
因为今天便是月圆之夜,诅咒已经生成。
任谁都没有想到,砚九随随便便说出口的话竟然会成真。
哪怕诅咒一个人都要废好大的能耐,更何况这么多人呢。
明明周边什么都没有,众人却感觉火焰烧灼着皮肤,滋啦作响,似乎皮肤下的油脂都被烤了出来。
内脏更是一片疼痛,好似快被烧熟了,众人痛哭流涕。
尚京从城墙头一跃而下,来到砚九的身边。
他伸开双臂,拥抱住砚九,怀抱很紧,这貌似是一个隔了几生几世的拥抱。
砚九挑了挑眉梢,安慰尚京道:“不用紧张,我都搞得定,没事的。”
尚京将下巴垫在砚九的肩膀上,轻声道:
“没有紧张,只是刚才看你好看死了,我喜欢的不得了。
怕别人也喜欢你。”
砚九轻飘飘的瞟了眼台下痛的毫无形象可言的众人,语气调侃:
“你看谁会喜欢我……也就你口味重了。”
台下有人叫骂,有人祈求,祈求砚九解除诅咒,他们愿意为砚九做任何事情。
然而砚九只是从尚京怀抱中探出头来,笑得百媚生娇,像是蛊惑君王的妖姬:
“那诅咒啊……那诅咒我也解不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我,那诅咒自然就解了。”
砚九这话,等于引诱别人去杀他。
与其说是引诱,不如说是恶趣味的捉弄,毕竟现场上没有人能够杀掉砚九。
最后,众人经历烈火灼烧之痛。
与此同时,尚京将砚九打横抱起,堂而皇之的从人群中离开。
今日尚京算是为了砚九,犯了众怒。
……
月亮渐渐不再硕大妖异,而是有些清凉。
香招书屋院中。砚九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尚京坐在一旁小马扎上,削着一把木头匕首。
尚京忽然开口问道:“今天怕吗?”
砚九不由轻笑出声,随即解释道:
“有什么好怕的,尚京,对于你们这种修武道的而言,保命方法就是将武道修的更加精进。
但是像我们这种不能打的人,就要钻研许许多多保命的法子。
绝境之中,不一定你比我懂得保命。。”
尚京将脸颊贴近砚九的脸颊:
“那如果遇到危险,你会救我吗?”
砚九轻佻的拍了拍尚京的脸:“看你表现。”
尚京附在砚九耳边,一边解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边轻笑道:
“那我给你跳个脱衣……”
砚九伸出两指,覆在尚京轻启的唇上:“你先别脱。”
尚京挑了挑眉梢:“嗯?”
砚九已经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到了白二夫人那里:
“白二夫人,你来山月路158号,见白行鹿最后一面。”
电话那边白二夫人很是惶恐:“山月路怎么过去?”
砚九淡淡道:“只要真心诚意想来,闭着眼睛一直往前走就成。”
心念所至,做则必成。
来山月路香招书屋的方法有许许多多,但砚九一直认为最快速的那条路就是“心诚”。
……
白二夫人一路闭眼行走,忽然感觉眼皮中透来一道光亮,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古香古色的长街。
斜对面大门四敞,门口灯笼闪着幽暗烛火,一旁门牌上“香招书屋”四字很是醒目。
白二夫人畏惧又小心翼翼的迈进门槛,见砚九正在努力的摇晃着一个瓷花瓶。
很快一缕幽魂从花瓶中摇了出来,是白行鹿的样子。
白二夫人眼睛湿润,白行鹿却满脸的茫然,显然已经不大记得生前种种。
砚九自言自语道:“不记得也挺好,不记得就当咱俩恩怨两清了,不然我还真不甘心这样送你离开。”
白行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砚九,一如刚出生的孩童一样懵懂。
瓶子里的白行鹿只记得在瓶子里时,他总是听到砚九在说话,是以他还是很听砚九的话的。
砚九指了指大门处的白二夫人,转头对白行鹿道:
“和门口那个女的告个别,你就该走了,这一世也就结束。希望下一世我们不要再遇到了。”
砚九靠在门柱上,看着白二夫人牵着白行鹿灵魂渐行渐远。
若说白二夫人不怨、不恨自己,砚九是不相信的。
但这世界向来如此,强者才能无所顾虑的掌握话语权。
白行鹿走后,香招书屋的花瓶空了一个。
砚九将白行昭的灵魂从袖子中放了出来。
白行昭站定,尚且有些迷茫,他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梦。
梦到自己本来准备用砚九祭天,但最后被砚九反杀,一切都真实无比,非常之恐怖。
白行昭整理思绪,这个梦实在太可怕了。
他要趁一切没有发生,快一点杀了砚九。
然而一转身,白行昭便看到砚九正蹲在自己身后,正打量着一个半人高的花瓶。
也是这时,砚九忽然回过头来,朝着白行昭笑晏晏道:
“这个花瓶之后当你的新家好不好?你堂弟刚刚给你空出来的。”
见白行昭失神,砚九满是了然,新鬼是会有这么一段时间迷迷糊糊的。
是以砚九提醒白行昭道:“行昭哥哥,你已经死了。死因是我用刀子捅进了你的心脏。”
白行昭魂魄匆忙道:“胡说什么?明明那只是做梦。”
砚九不疾不徐道:“不是做梦,是生前记忆。”
白行昭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能杀了我?”
说着,白行昭四处环顾四周,却发现全然陌生:“这是哪里?什么鬼地方。”
砚九依旧在鼓弄他的花瓶子,他头也不回便对白行昭道:
“这里确实是个鬼地方,香招书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白行昭讷讷:“香招书屋,香招先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砚九用抹布擦完瓷瓶灰尘,终于心满意足的起身,他转向白行昭的灵魂:
“关系挺近,因为我就是香招先生。
好了,你的新家已经收拾好了,不要再啰嗦了。”
在白行昭魂魄正震惊之际,砚九已经拽过白行昭的灵魂,团吧团吧放进了花瓶之中。
整个过程,尚京都眼睛含笑在一旁看着。
颇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他看着砚九穿梭在香招书屋……然后把白行昭放入了花瓶之中。
只是,砚九刚把白行昭送走没有多久。
就见栾丘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砚九,砚九,我师父他不见了。”
砚九眸子一眯,起身去门口迎栾丘:
“慢点说,怎么回事?”
栾丘用手顺着胸腔的气,断断续续道:
“师父本来去慈航寺辩经,但是辩经已经结束了,我们却一直联系不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