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捡艰难的咬着手电筒,两只手从阿拾身后抱住他,努力让阿拾不朝我冲过来。
阿拾上半身被束缚,下半身却还不死心胡乱比划,朝我踢来:
“我说是哪个变态要人皮,原来是你过来耍我们玩!!!”
“还有天理吗!”
“亏我刚刚那把雨伞还给了你五十块钱的优惠,现在少一毛都不行,两百五你全部都得给我!”
“难怪说越漂亮越会骗人,哼哼哼!!!”
阿捡艰难的扯着阿拾,我苦笑一声:
“给你补上,不但给你补上还多给你们.....”
两人的动作齐齐一顿,异口同声道:
“给多少?”
我原本还在为自己想法而产生的心悸感被这两人搞的消散大半,听到要钱,顿时面无表情:
“一千。”
“切!”
“唔!”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音调,阿拾看了看哥哥,示意对方不用抱着自己,这才说道:
“一千可不够,先不说你模样的事情,就说你今天做的事情可就太吓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要人皮的时候,我都已经搞小动作发消息,把干爹和杜叔叫回来了?”
“我们这里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我们堂口里面的首条规矩就是,如果有人要和我们合作有关于‘人体’的生意,咱们不能干。”
“毕竟殓尸人该做的就是让人全须全尾的进入棺材里面,虽然怎么死的咱们不管,但这就是我们的死线。”
连阿捡阿拾都明白的道理,我却差一点点就要误入歧途了......
我心有感慨,正要开口,就听门口一声响动,两条人影掀帘而起,一人浑厚的嗓音响起,震声道:
“让我看看是谁敢来我的堂口撒野!”
“要什么皮!哪怕认识我又怎么样?我难道还能给她破戒?”
“不做你的生意!”
“还好我赶回来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嗯?你俩小崽子咋这个表情?”
十一太保看着挤眉弄眼的阿捡和阿拾,原本骂到一半的话堵在喉咙里面,没能说完。
我叹了口气,正要开口,一直在上下打量我的杜叔却是不确定的开口道:
“留白?”
我点点头:
“杜叔,是我。”
“我终于做出了替身纸人,原本是想着来逗逗你们......”
我深吸一口气,承认了错误:
“但我见阿捡和阿拾都没能认出我来,心头一时起了邪念,竟然想着能不能用人皮来做替身纸人。”
“这事情我认,你们是我的长辈,该骂就骂,该罚就罚,无论如何,我都会承担。”
听到我的话,十一太保和杜叔脸色都不太好看。
阿捡似乎想说些什么,出声才发现手电筒还在嘴里,等他取下来,阿拾已经快一步说了答案:
“屠姐应该是捉弄我们,不作数的干爹。”
“您可以问阿捡,或者调监控,刚刚明明是我们拉开停尸柜,然后屠姐合上的停尸柜,她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肯定是不想要的!”
阿拾急着为我辩白,阿捡也碎碎念道:
“知错能改嘛,是好事情!”
阿拾狠狠给了哥哥一记肘击:
“我在说没错,你在说知错能改,这不是冲突吗?!”
“不会说话你不要说话,烦人!”
这两兄弟明显比以前更加亲昵,我只瞧了一眼,当着长辈的面,立马低下头去安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惩罚。
只是我等了许久,两位长辈都没有做出什么指令,
良久之后,有一道人影上前,将手搭在我的肩头:
“留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莫要想太多,就如阿拾说的,知错能改,更何况你还没犯错之前就意识到了.......”
这位长辈和善的声音传来,我原本正在忐忑的心一松,后知后觉有些羞愧。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停尸房,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面对众人,下意识就想告辞。
没想到下一秒,竟然是平时和我交际最少的十一太保出声喊住了我:
“留白,你最近是不是心中彷徨,时有迷惑?”
“所以才......”
彷徨?迷惑?
确实有。
而且与其说是最近,不如说是一直都有。
我原本平静的生活,从接到二叔那条信息,让我回到碗窑村落的时候,就已经天翻地覆。
自从二叔离家,我后面又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甚至找不到人诉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凭着自己的一颗心行走世间.....
能不彷徨和迷惑吗?
许是我沉默的太久,已经给出了答案,十一太保沉吟数息,便道:
“我有一个朋友,不说在常州城内,就说在整个南方,算命也算是一绝。”
“他和另外一位北方的坡脚道士,被并称为北跛脚,南半眼。”
“如果有疑惑,去找他,他一定能够说出答案。”
“你若是有时间,不如去见见他吧。”
北跛脚,南半眼?
这‘半眼’不会就是,在李氏废楼行动中,为我们算出准确的环境时间,以及在后续黄教授来常州过程中,指出对方应该联系谁的那位‘半只眼’高人吧!?
此人多传于别人的口中,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我也知道能被这么多大佬记挂的名字,必定也是一个大佬。
此时听十一太保说起,我当即精神一振:
“十一叔能为我引荐吗?”
十一太保见我愿意,似乎是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
“这有什么难的,总归是朋友......哪怕那老东西不把我当朋友,但我也想开了,不再那么抠门了,咱们大不了花钱也能见他嘛!”
没想到阿捡阿拾上次遇险的事情,竟然给了十一太保这么大的触动,以抠门敛财为名的殡仪馆居然也会有说出‘花钱’的一天!
我心中震惊,反应过来后,面上扬起了真心的笑意,没成想我这一笑,立马别人就不笑了。
连带着原本慈祥看着我的杜叔,也别开了眼。
我摸了摸面皮,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十一太保见多识广,调整好心态,像是想起什么,嘱咐道:
“见面是真的小事情。”
“只是我那朋友和我从前的贪财所差无几,什么问题都要收钱,你可得小心别被他绕进去。”
“还有......哪怕花了钱,以他的古怪性子,也不一定会告诉你答案,这也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