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天之灵,睁眼看着你呢!”
灰黑色的墙壁,正在吞噬审讯室内仅有的灯光。
许毅然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着急如焚,奈何成洁除了肢体语言、动作上的发狂、发疯、发癫,不断伤害自己,却硬生生闭口不谈,一字不说!
他看得出,女人内心狂暴挣扎,似乎就差那么一点,所要的答案便呼之欲出。
然而成洁的自我控制力强大可怕,暴走很久、很久、很久.......
仍然不把二十多年的尘封往事吐露半个字!
人类个体是渺小的存在,但内心可以坚强到让人动容!
待得成洁喘着粗气,情绪稍稍平复点,许毅然刹那间抓住灵感,意识到撬开嫌疑犯嘴巴的机会错过。
心有不甘,仍存一丝希望,抱有侥幸心理说:“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这是你的选择,既然老师尊重你的选择,不干涉你的命运,那也代表我的立场。”
“可是你别忘记,老师之所以尊重你,是因为你是他女儿,是他的血脉、骨肉、至亲!”
“生命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刹那,我看到了老师的一抹愧疚和苦涩,随之而来的是释怀。”
“是啊,那一刻他终于是释怀了!”
“在他的生命你,或许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存于心中一辈子的愧疚,那时候随着生命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极致的情绪导致成洁躬身干呕,表情痛苦扭曲。
许毅然停顿一会儿耐心的等待,冷眼旁观,不依不饶道:“他的愧疚源于二十多年前吧,我猜,并不是你从小远离家庭生活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譬如关于庞辉副校长,亦或者别的。”
“总之,不管如何,这么多年过去的案子,已经再也没有相关的证据,来对你进行有力的控诉。”
“恭喜你,老师替你背负一切,包括付出生命!”
“成洁,你安全了!”
“至少在庞辉副校长失踪二十多年的案件,这件事情上,二十多年的漫长时间跨度,你终于是平安着陆!”
双手撑在桌子上,许毅然很用力地站起来,长出一口气,斜眼冷峻说:“我会找到庞辉副校长的尸体!”
“让这桩失踪悬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还有老师的清白!”
咔嚓,嘭!
叶敏带着工作人员闯进来,犯罪嫌疑人出现疯癫症状,身体不适,要第一时间进行查看,避免意外发生。
让开位置,站在门口的许毅然冷冷说:“你知道吗?成洁,老师的好女儿!”
“十月份教职工体检,老师查出绝症。”
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脑梗!”
“他的生命正式进入倒计时,只有可怜的半年光阴。”
豁然间,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的成洁,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门口。
她疯狂中藏不住的呆滞!
呆滞中写满了惊惧!
惊惧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此时她的身体犹如无数的虫蚁,在拼命啃食她的血肉。
刻骨钻心的疼痛侵袭而来!
啊!!!
嘭,嘭,嘭。
被锁在刑拘椅上的成洁,额头朝着桌子一次次不知疼痛地砸下去。
似乎这个办法能缓解她内心的愧疚与悔恨!
......
许毅然的审讯问话到此结束。
至于成洁夫妇通敌叛国的案件,叶敏会专注地负责。
在没有抓住莫伟秋,理顺所涉及的案件信息前,成洁是被迫参与其中,亦或者是幕后操控者,暂时不好说。
频繁接触后,以许毅然的理解,成洁蛇蝎心肠,用心歹毒,暗中谋划,很大可能是推动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奈何命好!
父亲成水源情愿喝下农药自杀,也要替女儿背负沉重的罪责枷锁。
成洁看似主动投案,认罪伏法;莫伟秋携家潜逃国外,狠心毒辣。
实际上果真如此吗?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佳的利益。
说这里面没有以身试法的深思熟虑,刻意钻法律空子,营造感官上的错觉,谁要信谁信,许毅然绝对不信。
境外逃犯的追查,轮不到他来操心。
案件到了这一步变得复杂起来,一时半会是看不到成效。
“办案不能代入个人的情感,老是抓住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案不放,没意思的。”
“咱们是国安,不是刑警!”
叶敏开着红色甲壳虫,穿梭在车辆稀少的城市中。
过年期间的江城,没有昔日的繁华,多了一点冷清,许多外出打工人,大部分回家过年。
缺少外来人员,城市一下变得空荡荡。
“你应该把重心放在成洁夫妇通敌叛国的案件上去,这才是你要破的案件!”
叶敏语重心长地提醒。
透过玻璃窗,看着夜幕下灯光渐起的城市,许毅然的脸庞映照在玻璃上,有种虚幻感的撇嘴干笑。
“难道我要装聋作哑,案中案要视而不见吗?”
“还是说把案件交给警察办理,推得一干二净?”
“说我主次不分,工作颠倒层次,直白点,没必要遮遮掩掩。”
“冠冕堂皇,说我办案代入个人感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能百姓点灯!”
蹭!
瞧见副驾驶上一副不接受,也不悔改的倔强态度,叶敏心头上的火气蹿起来。
“许毅然,你别不知好歹!”
“我好心地提醒你,踩你尾巴了,炸毛对我吼什么?”
“在公,我是组长,你要听我的命令办案做事;难道不能纠正一下你的小毛病吗?”
“我这个组长在你眼中屁都不是,连说话的最基本权利也要剥夺掉吗?”
“还是你这位南江神探,目中无人,有点儿成绩就飘飘欲仙,所有人在你看来都是弱智的!”
“就你聪明,就你能破案!”
“要不是你晚上吃饭时对目标人物的那一番激进言词,刺激到成水源,加速事态的恶化,他肯定不会死!”
“至少不会那么早的死!”
“也不会导致远在海陵城的莫伟秋潜逃国外!”
“你那么狂妄自大,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们都在努力地替你擦屁股,为你的一时冲动买单!”
第一次见识到叶敏发怒,跟失去理智思考的普通女性没任何两样,甚至眼角噙着泪水,泛起泪花,鼻子酸酸抽泣。
“确实是我的作用催化了事情进展,但你们暗中调查那么久一点眉目和进展都没有,这便是你们国安办案的方式?”
“如果是,恕我不能接受!”
钢铁直男许毅然明着直说。
叶敏气笑,眼角落下两滴泪水。
“什么说我们国安?你现在不是国安吗?”
“置身事外,把自己撇干净,你是外人吗?”
“你牛逼,南江神探特立独行,过刚易折的道理,吃了那么多亏不懂吗?”
“身边那么多人关心你,维护你,支持你,你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大局,只顾自己。”
“许毅然,你很自私!”
最后是叶敏下定义的说。
饶是脾气好,处处忍让,此等刺激下,许毅然终究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怒火。
自嘲说:“我自私?”
“你呢?叫什么东西?”
“一边玩弄感情钓着我,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跟我回家过年;一边背地里偷摸办案,和组员早已沟通好。”
“在你眼里,除了工作以外的,什么感情,私生活,统统为你的工作服务!”
“跟我回家过年,呵呵,说得那么好听。”
“你很享受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吗?还是,自认为姿色好,身材好,优秀,年轻的教授,是男人心怡的大众对象,你很享受。”
“认为哪个男人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都以娶你为荣。”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
“你把它们混为一谈,互相利用,让人心寒!”
“恶心!”
“我讨厌你的做作,讨厌你的办事方法,讨厌你利用感情为工作服务!”
“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肆无忌惮地招惹我,玩得很开心,看到我的窘迫,你心里乐开花了吧?”
“这都算了!”
“我也有部分责任。”
“你知道吗?一个女人春节到一个男人的家里过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是我女人,是我对象!”
“朋友关系可以随便到一个男人家里过年,跟他父母、至亲,烤火、聊天、看春晚、收利是,受祝福!”
“你是太过随便,还是真不懂其中的道理!”
“玩弄我的感情也就算了,还玩弄我家人的感情!”
“到时候我奶奶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他们见到凌薇薇而不是你,我要怎么解释?”
“他们会失望的,会认为我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对待感情不负责任!”
“他们也会伤心,为了不让我担心,会把这份伤心藏起来。”
“祸不及家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许毅然以不同的观点和视角,如机关枪一样的指责。
开车的叶敏恍然间失神,好在架势本能勉强稳住车辆。
嘎吱!
感觉到情绪快要失控,叶敏猛然扭转方向盘,死死踩住刹车,停在路边。
强忍泪水扭头,带着哭腔,看着生气的男人说:“那你娶我啊!”
“就不会让奶奶和你爸妈、至亲失望。”
“他们会很开心。”
“我是认真的!”
“我也没有玩弄过你的感情。”
下巴微微扬起,略带点傲娇的姿态,咄咄逼人道:“娶我,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