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丘知飞出一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喷涌而出。
“李尘,你是不是疯了?”林破南急红了眼,朝尘不染怒吼一声,急忙跑到贺丘知身边,从地上扶她起来。
幸好贺丘知有武功在身,不然被尘不染这一脚踢得不死也残废。
“呸!”贺丘知一口吐掉口中残血,指着尘不染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老子掘你家祖坟啦,还是勾引你老婆啦。老子都不认识你,你上来就踢老子一脚。”
“丘知,别说了。”林破南看了眼眼神凛冽的尘不染,赶紧捂住贺丘知的嘴,“你躺下,我帮你检查一下。”
说完林破南扶着贺丘知走到一旁的病床坐着。
尘不染看着自己的爱的女人扶着别的男人,亲昵的叫着“丘知”,还骂他疯了,气得捏紧了拳头。
他冲上前一把将林破南拽进怀里,怒声道:“周允,将这个勾引皇后的男人拖出去斩了。”
勾引?
皇后?
贺丘知坐在病床上捂着被踹疼的胸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林破南看着尘不染,似乎明白了他脸上的怒气从何而来。
贺丘知蠢蠢地问道:“林大夫,这傻逼男的说得啥玩意儿,当自个儿是皇帝呢。”
尘不染虽然听不懂贺丘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骂他的话。
“周允,还不动手。”尘不染怒极,“难道要朕亲自动手?”
周允迅速上前,将贺丘知双手反钳在背后。
“放开老子。”贺丘知想甩开周允,奈何武功悬殊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眼见着贺丘知要被周允拖出去,林破南急忙道:“李尘,她是女人。”
尘不染一怔,凝视着林破南。
林破南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放了她,你心中有气冲我来。”
听了这句话,贺丘知恍然大悟。
她瞬间慌了神。
完了,踢到铁板了。
这时,彩云牵着李南笙走上来,“父皇,您怎么不等等笙儿。”
李南笙瞧着自己父母都冷着脸,贺丘知嘴角还挂着血渍,不由得问道:“父皇,娘亲,丘知叔叔你们怎么啦。周允叔叔,你对丘知叔叔做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房中落针可闻。
一楼的大夫和病人都趴在楼梯口,仰头看着楼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周允看着尘不染。
尘不染冷声道:“放了她,让所有人都离开。”然后看着李南笙道:“笙儿,你和彩云姑姑先出去玩会儿,父皇有话和你娘亲说。”
彩云立即抱起李南笙下了楼,周允也押了贺丘知离开,并将医馆里所有人轰了出去。
贺丘知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李南笙,苦着脸道:“小笙笙,你爹爹是皇上啊,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啊。”
李南笙皱着小脸,“你也没问过我啊。”
贺丘知无语望天,一脸灰败。
医馆二楼,林破南与尘不染相对而坐,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尘不染开口道:“南儿,同朕回京吧。”
此刻的尘不染完全没有帝王的威仪,连语气都带着恳求。
林破南面无表情,“皇上莫不是忘了,你我已经和离了。”
尘不染心中一痛。
当年贞宁帝同意尘不染和林破南和离后,尘不染马上就后悔了。
只因当时尘不染见林破南和离的态度那么坚决,他拉不下面子求和。
林破南临产的那段日子,尘不染日夜陪伴,想让林破南主动回心转意,不曾想换来的却是林破南的冷漠。
林破南生李南笙时难产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
当时尘不染差点疯了,两个无辜的医官被尘不染当场砍伤。
林破南生下李南笙后,便闹着要离开太子府,尘不染不准。
如此一来,月子中的林破南一直郁郁寡欢,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
为了林破南的身体着想,尘不染不得已妥协,便让沈家接林破南到睦洲静养。
直到尘不染登基,有一天齐延突然找上尘不染,告诉尘不染当年林破南在崖州救下他后说过的一番话。
林破南说,“如果李尘死了,我便下去陪他。”
那一刻,尘不染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尘不染一直以为林破南爱萧令安胜过爱他。
他一直以为林破南知道真相后还继续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林破南太爱他而选择了原谅。
他低估了林破南对他的爱。
他伤透了她的心,想挽回时已经无济于事。
尘不染只能将李南笙送到林破南身边,女儿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尘不染希望通过李南笙,林破南能回心转意。
没想到一晃便是四年,她的决然没有一丝松动。
直到从李南笙嘴里听到贺丘知这个名字,尘不染才真正的急了。
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这次哪怕是绑,他也要将她绑回邺京。
尘不染隔着桌子,握住林破南的双手,低声乞求:“南儿,当年是朕错了,朕不该提和离的。朕是因为你要给朕纳妾,朕一时气昏了头,才说出那样伤你心的话,朕错了。”
林破南没有挣脱,任由尘不染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这些年尘不染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知道李南笙每次带过来的那些贵重礼物是尘不染的默许。
她知道这些年尘不染一直在提拔林家和沈家的人,在朝中占据重要的官位。
她也知道尘不染一直顶着朝臣的压力,力排众议,不选秀不纳妃。
她知道尘不染爱她,她也依旧爱他,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境变了。
这些年她在睦洲过的很好,过的很充实。
她身上杀戮太重,太多人因她而死,在医馆里救死扶伤是她的自我救赎。
她不想打破这种的宁静,去到皇宫那座牢笼里。
林破南平静地说:“李尘,我很享受当下的生活。”
尘不染急了,“南儿,就当为了笙儿,你原谅朕好不好,朕知道错了。”
林破南心中苦涩,默然不语。
李南笙每次过来,总在她耳边念叨说:“娘亲,笙儿每次见到乐姨母和姨父带着锦表弟一起玩,笙儿就羡慕极了。要是娘亲和父皇也能一起陪笙儿玩,那该有多好。
笙儿可羡慕锦表弟了,每次姨父训斥锦表弟,锦表弟就跑到乐姨母身后,有乐姨母护着。
笙儿就惨了,每次笙儿功课不好,父皇就黑着脸训斥笙儿。训斥也就罢了,还让老师给笙儿的功课加倍。周围没一个人敢顶撞父皇护着笙儿。”
想到此处,林破南抬眼看向尘不染,问道:“你经常因为笙儿的功课而训斥她?”
画风突变,尘不染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笙儿在你面前告朕的状?”
林破南看着尘不染不语。
尘不染急忙解释,“你别听笙儿瞎说,朕哪敢训斥她。每次朕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一点,她就委屈巴巴的望着朕,恨不得立即哭一个给朕看。
你不知道她有多调皮捣蛋,接二连三换了三个老师都管不住她,也教不了她。
她上课不是打盹就是玩笔纸,在书本上一顿乱画。有时朕在批阅奏折,她突然拿起朱笔在奏折上乱涂。
朕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头疼得很。”
林破南疑惑地看着尘不染。
为何尘不染口中的女儿和在她身边的女儿完全不是一个人。
李南笙每次来她这里都很听话,晚上睡觉时会主动要求她讲故事。
陪她到医馆来,她在看诊时,李南笙就安静地坐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
林破南蹙眉,难道笙儿是因为没有父母的同时陪伴,所以在邺京和睦洲的性格表现才天差地别。
想想也是。
皇宫里,除了尘不染这个皇上就属李南笙这个公主最大。
宫女太监们还不得将李南笙当祖宗供着哄着,李南笙的性格自然就骄横些。
林破南皱眉道:“笙儿在我这里很听话,不是你口中说得那样。你平日政事忙,无暇顾及她,又事事顺着她,她自然骄纵些。”
尘不染见搬出女儿这个借口,林破南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立即趁热打铁道:“南儿,朕政事繁忙,每天批不完的奏折,对笙儿是亏欠了些。
朕担心一直这样下去,笙儿会养得无法无天。笙儿还小,正是需要父母陪伴与爱的时候。你就当是为了笙儿,和朕回邺京好不好。”
林破南沉默良久。
这时李南笙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她一头扎进林破南怀里,软糯糯地说:“娘亲,您就答应父皇吧,这样您就可以经常去醉香楼吃烧鹅了。”
从邺京赶来睦洲的路上,尘不染不停的旁敲侧击,哄着李南笙一定要将她娘亲带回邺京。
李南笙听了进去。
她觉得她娘亲回了邺京就不会抱怨睦洲的烧鹅难吃了。
林破南闻言,扑哧一笑,点了点李南笙的鼻尖,笑道:“笙儿,你就惦记着吃。”
李南笙从林破南怀里离开,拉着尘不染走到林破南面前,左手牵着林破南,右手牵着尘不染,笑容满面地说:“父皇,娘亲,你们一起陪笙儿去醉香楼吃烧鹅可好。”
尘不染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破南,林破南看了尘不染一眼,低头看着李南笙,温柔地笑了,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尘不染欣喜若狂,直接拽开李南笙,将林破南抱在怀里,“彩云,把公主抱出去。”
尘不染心中积压已久的爱意在此刻释放出来,他直接吻上林破南的唇。
李南笙见状,惊呼道:“父皇,你为什么咬娘亲。”
匆忙上来的彩云立即抱起李南笙,捂住李南笙的眼睛,出了医馆。
尘不染直接将林破南打横抱起,走到二楼林破南午休的房中。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在她耳边低喃:“南儿,朕很想你。”
林破南满目温柔,轻声呢喃:“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