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则进门只随意扫了一眼床上的人,连赵砚钦的脸都没看就走到了文海棠的身侧。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头,低头弯腰轻声问:“胸口还疼呢,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跑这里来了!”
文海棠转身看向来人,弯着眉眼温和解释道:“整天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我想下来走走,正好来看看这个被绑得连我都快不认识的人!”
“你身上还有伤呢,走,我送你回去!”云一则避开文海棠受伤的手臂,扶着她起身往外带。
文海棠顺势站起来,笑着朝赵砚钦挥挥手,“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她见过他太多次他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模样,周身的死气闷得人头脑发昏。
可这次不一样,现在的赵砚钦,即使被绑成了木乃伊,连脖子都不能转动了,但他的眼里有光。
她没有那么担心他了。
他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吧。
文海棠有种直觉,只要过了人生中的死劫,接下来他就会一帆风顺了吧。
走了两步,文海棠又对站在床尾的易常青道:“这几天麻烦易队长照顾他了!”
易常青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红,“放心,他现在可是我们矿区的大功臣呢!”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云同志的对象会对着他感谢照顾赵砚钦,但他也没多想,只知道这两人是从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过来的矿区,两人比一般人的关系更好一些吧。
见唯一的女同志走了,易常青这才问赵砚钦要不要方便,他可以背他去厕所。
赵砚钦摇摇头,为了避免连尿尿都需要有人帮忙掏家伙的尴尬局面,赵砚钦这几天很少喝水,除非实在是口干得不行了才会抿上一两口水。
“那我先去食堂给你打点饭吧!”
易常青并不是整天都在医院里陪着赵砚钦,白日里他还需要去公安局配合那几个盲流的调查。
所以他和赵砚钦的一日三顿都是在医院的食堂。易常青在食堂里吃过了,再打饭带回来给赵砚钦。
易常青刚走没一会,云一则端着一个碗过来了。
那个碗,赵砚钦认识,是文海棠屋里吃饭常用的碗,碗面上是几只黄澄澄的小鸡仔。
她的宿舍里还有两个大海碗是画着大红鸡图案的呢。
“这是我从宿舍带过来的鸡汤,多喝点!”云一则将满满一碗油汪汪的鸡汤放在赵砚钦的床头柜上,鸡腿的大骨头都翘的了碗沿外面了。
“我不用,易常青已经给我去打饭了,这个拿回去给她喝吧!”
“多着呢!”
云一则不顾赵砚钦的推辞,放下碗就要往外走。
赵砚钦忽然提声问道:“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回矿区,你知不知留下她一个人有多危险?”
从头至尾,他想保护的只有文海棠一个人。最后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受罪。
赵砚钦没有注意到云一则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了,云一则没有回头,只压着声音,“管好你自己吧!”
他怎么可能会丢下她一个人。
明明,文海棠答应了自己会跟在自己身后的,但她却不顾自己安危地转身去想要保护赵砚钦。
平日里不会被她提及的赵砚钦,在文海棠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
这仿佛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云一则的心窝里,一想起来,碰一下就会泛起刺刺的疼。
很不舒服。
云一则走了,留下呆呆的赵砚钦一时有些怀疑刚刚听到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对自己发脾气么?
谁给他的胆子?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发脾气。
什么叫管好他自己!
赵砚钦气呼呼地瞪着一旁香飘四溢的鸡汤,恨不得追上去直接扣在云一则的头上。
他都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出去了,这家伙是什么态度,连他一句质问都不能回答了么。
要不是他主动放弃了,能有他云一则什么事。
赵砚钦气得直喘气,不过很快他就焉巴了下来。云一则是文海棠自己选的,那傻丫头不但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不太行。
闻着鸡汤的香味,赵砚钦又恨不得一口全吞了,最好快点好起来,能下地去找云一则好好掰扯掰扯。
云一则回到文海棠的病房里,脸上的隐忍已经散去。
“送去啦?”
“嗯。”
云一则有些无精打采地走到床头柜前,端起晾凉的鸡汤轻轻吹了吹递到文海棠的面前,“可以喝了!”
文海棠坐在床头,接过碗的同时也拉了拉云一则的手,扬着脸关心道:“一则哥,这几天你天天矿区医院的跑,累到了吧,我看你气色都不好了。”
云一则勉强笑了笑,“没有,矿区为了方便我照顾你,特意交代了科室里这几天都没给我安排多少工作。”
“那也累人呢。矿区医院两边跑。都怪我不好---”
云一则突然不想再听关于那一天的事情了,他飞快抢话道:“没事的,照顾你,我乐意!”
文海棠指了指剩下的鸡汤,“那剩下的鸡汤和鸡肉都交给你包了,你也要补补!”
“这鸡是专门给你炖了补身子的。”
“一则哥,我一碗就够了。”文海棠吹皱了碗面的一层鸡汤油皮,“你都瘦了。必须要补回来,不然我看着心疼呢!”
云一则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实的笑,“好,我陪着你一起吃。”
文海棠住的是三人间的病房,不过房间里暂时只住着两个病人。
旁边的老太太看了好一会这两人推来推去地互相让食,最后也跟着笑了。
老太太是由她的女儿们轮流来送饭的,这个点已经吃过了。“哎呦,你们这两小年轻的感情可真好呀,同甘苦共患难才是真正的革命友谊!”
革命友谊!
云一则将目光投向文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