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双手插进军大衣的口袋里，隐在巷子暗处，听着那家人抱头痛哭声。
嘴角勾起，嗤了一声，笑意与这寒冬一样冷。
刘大富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就是要齐齐整整的，才算团聚嘛。
“阿嚏，”刘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拢紧身上的大衣。
目光却完全柔和了下来，笑意重新抵达眼底。
长腿迈开，转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弯去找了黄连，“上山去不去？”
“这天儿冷的，基本都蹲仓了，还能摸到啥？”
黄连拍了拍手里的炒花生皮碎，嘴里虽然这样嚷嚷着，但是起身速度很快。
“找不找阿奇一起？”
“人家新婚燕尔，你确定阿奇舍得出来吗？”
黄连想想也是，虎目瞪得溜圆，愤愤喘出一口粗气，吭哧吭哧拿出两个麻袋跟着刘景出门了。
瞧黄连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以前总调侃他不开窍，现在刘景倒觉得他原来那样没心没肺也挺好的。
上山没多久，就看到雪地上一排排脚印。
黄连一扫而空一路乱想的事情，快速跑到脚印旁边，蹲下身伸手比对脚印。
然后龇着大牙兴奋朝刘景喊：“老三，你今天是不是看了黄历才拉我上山的呀？”
刘景笑笑不说话，黄连抬头去数。
“起码有七八只傻孢子，我们赶紧履着脚印去找他们的雪窝。”
结果比数的还要多，一转圈，总共有十一只。
“咱是 捅了狍子窝了呀，不过有三只是半大，还没有成年呢。”
“放跑吧，有这么多收获也不小了。”
捕猎不抓幼小，这是他们一惯的做法。
黄连没有异议，忙着处理那些成年狍子去了。
刘景趁他不注意，进空间拿出一些大白菜撒在那几只小孢子的雪窝里。
孢子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虽然跑开了，但过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窝。
今天运气确实够好，他们处理干净孢子之后，竟还能再抓到四只野兔。
回到黄连家，天色已经逐渐灰暗下来。
“孢子和野兔，你各提一只过去给阿奇吧。”
“剩下的我们平分，孢子你是打算出掉，还是留着自己吃？”
叶蓁蓁喜欢吃孢子肉，刘景是不打算卖自己那份的了。
黄连硬塞给刘景两只野兔，和六只孢子。
“既然你都预算了阿奇的份儿，那你大哥二哥也要有。”
“也不多，就…就留着吃吧。”
黄连有些支支吾吾，刘景只当没听出弦外之意。
情之一事，旁人很难去评判做得对不对，值不值得？
只要局中人甘之若饴就行。
扒皮比较血腥，天也还没黑透，刘景干脆在黄连家里处理好再提回去。
一张兔子皮被完整剥离下来，刘景将它冲洗干净先放到一边。
回去以后再晒晾干，就可以将它们和空间里原来储存的皮毛归类了。
这样他媳妇儿想要什么，就可以随时拿出来给她制作。
黄连在一边啧啧声：“老三，我要是女的，都想嫁给你了。”
刘景专心处理下一张皮，不理会黄连的调侃。
等到兔子和孢子的皮毛都处理干净，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黄连用两个麻袋帮刘景分开装好肉和皮毛，黄父挽留刘景吃饭。
“爹，您就别喊老三留下来吃饭了，估计他媳妇儿又站在门口等着了。”
黄连碰到过好几次，这夫妻俩的黏糊劲儿，别说河沟大队，估计整个青梅公社都没有这样式儿的。
刘景也想到了媳妇儿翘首以盼的样子，凤眸眼尾微微勾起，宠溺不经意流泄出来。
“我先回了，下次再好好尝尝扬叔您的手艺。”
告别他们，刘景提起袋子往外走，拐出一段路之后，将东西都放进了空间里。
夜色昏沉，无月无星，前面有一束光照过来。
北风呼啸在耳边，刘景心中却如暖阳炙热。
他脚步轻快，快速迎了上去。
“怎么今天又搞到这么晚才回家？”娇娇软软的嗓音，含着三分嗔怨。
其实现在也只有四点，只是天黑的早而已。
刘景轻笑，接过手电筒，攥着叶蓁蓁的手塞进他的衣兜里。
叶蓁蓁压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又上山去了？”
“嗯，今天收获还不小，媳妇儿，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们什么都有，天儿冷就不要再上山了。”
路上没人，叶蓁蓁贴着刘景手臂，“除非带上我，才批准能去。”
“我以后尽量少点出门，多留家里陪你好不好？”
刘景这么问，叶蓁蓁反倒觉得自己确实管得太紧了，男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阿景，我总是想黏着你，你会不会烦我？”
刘景偏头蹭了蹭叶蓁蓁的头顶，宠溺扬唇笑道，“你不黏我，我才担心呢。”
叶蓁蓁踮脚啜了一口在刘景脸上，笑得双眸星光闪闪，“走，回家去吃好吃的。”
他的傻媳妇儿呀，一句话就能哄得她开怀，她却还总是觉得自己要求得太多。
——
京市叶家来信，担心可乐经不住换水土，所以不让他们今年回京过年。
叶蓁蓁生日这一天，一大早，河沟大队就热闹了起来。
来了好几个公安，拿着搜捕令进了刘大富家里。
很快，祖孙三代，三口人都被压着出来。
刘大富他奶哭天喊地，动静太大，那些窝冬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哎，这刘大富什么时候偷跑回来的？”
“我哪知道？”回答的人白了刚刚推搡她问话的人一眼：“连公家粮票都敢偷，还敢畏罪逃出来，说不定以后还敢杀人哩。”
旁边好多拍胸脯的声音：“就是就是，幸好又被抓起来了。”
“怎么连他阿爹阿奶也抓走了？”
“懂不懂什么叫包庇罪？”一个汉子抽着旱烟，觑了一眼走了。
刘景他们并没出去凑热闹，窝在炕上暖烘烘的，不知道多舒服。
“这是你送我的生日惊喜吗？”叶蓁蓁手心托腮，眨巴着眼睛问枕边的男人。
“喜欢吗？”
“喜欢，但我更喜欢你。”
“荣幸之至。”
刘景揽过叶蓁蓁，又笑滚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