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艺高中流传着一则怪谈,学校里有个不存在的班级。
起因是有一名学生晚自习结束后忘了带课本,返回教室后发现坐满了人,自己的座位也被占了。
每个人都埋头书写着什么,看不清脸,学生吓得跑出了学校,将此事告知了同伴,几人再次返回,教室已空无一人。
“是谁发现的?”杨世黎问道。
前桌的张清清耸了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帖子热评是这么说的,真假谁知道呢。”
她俯身趴在杨世黎的桌子上,乌黑的大眼睛亮亮的。
“晚上我们还去打台球吧,和阿赛他们一块。”
杨世黎微微皱起眉头:“我不喜欢打台球。”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而是每次都是他掏钱,平白当冤大头。
“哎呀去嘛去嘛,几十块钱的事,你还差这点钱么。”张清清撒起娇来。
“他差。”
此言一出,杨世黎和张清清同时抬起头,二者皆下意识拉开距离。
“你是?”杨世黎放缓呼吸,一时间感觉班里的汗臭气都是从这个人身上传出来的。
“张泽,你哥哥应该告诉过你了。”云望自顾自地搬起杨世黎旁边的桌子。
杨世黎一把按住:“你要干什么?”
他是收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短信,说是把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安排在这里,让自己多帮帮他。
但杨世黎没想到张泽竟然是这副模样,看起来又脏又臭,能保持住表面的客气就已经尽力了。
“我近视,想坐前排。”云望侧过桌子,返身就要去搬空桌。
“那你换个地方。”杨世黎毫不客气,当着他的面掩住鼻:“你身上有味儿。”
云望窒了一下,局促的低头嗅了嗅:“没有,你闻错了。”
“我也闻到了。”张清清拿起课本大幅度扇了扇,十分嫌弃:“不是你身上的就是你口臭。”
看着就猥琐,一脸疙瘩痘,有个还挤爆凝固成黄疙瘩了。
万一坐她身后挤痘喷到自己衣服上,可恶心死了。
云望抿住嘴,默默移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入座。
他双手合拢,往手心哈了一口气,忽闪鼻翼。
难道是林叔耍他,故意给了副臭躯壳?没理由啊。
额...
也不是没理由,如果成玄司告状的话...
“杨少,早!”
随着高音量的招呼,王赛等人反挎书包一涌而出,坐在杨世黎的周边。
“早。”杨世黎淡淡道。
王赛大大咧咧的搂住杨世黎的脖颈,压低声音:“学校论坛热帖看了么,鬼教室那个。”
“假的。”杨世黎刚从张清清口中听过,无非是某些人编造些故弄玄虚的猎奇故事博人眼球。
“这可不一定。”王赛神秘兮兮道:“听说有个差生进去跟那群鬼学生学了几天,出来后直接保送北桥。”
杨世黎顿时被勾起浓厚的兴趣:“是谁?”
“不知道,还有一个进入不存在教室的方法,都是热评。”
王赛掏出课本摆在桌上:“你可以叫羌副主席查查看,要是真有这教室,咱都不用这么累死累活的学了。”
闻言,杨世黎侧过脸:“我跟他不熟。”
“熟不熟你俩都有血缘关系,多说说话不就熟了。”王赛眼神明亮:“我要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哥哥,做梦都得笑醒,天天粘着他。”
笑醒么…
杨世黎沉默不语,羌笛愿意接管大多是来自媒体的压力,他把他丢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平民高中,硬塞到六人居的拥挤宿舍。
他至今连羌笛住在哪都不知道,每周只收到区区五百块餐费,再无其他交流。
父母还在世时最起码给了他一个优良的学习环境,给他零花钱,如今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少爷,生活却大不如前。
杨世黎能明显感觉到羌笛的疏远,所以也在尽量少给他添麻烦。
“杨少,有零钱吗?借我点买个早饭。”王赛熟练的吐出话来。
杨世黎怔了一下,慢腾腾的掏出钱包。
他无法与王赛撕破脸,后者人缘很好,一旦闹了矛盾,被孤立是必然的。
他还要跟这些人呆在一起三年,又不想伸手向羌笛要钱,只能省吃俭用,缩减开销。
杨世黎刚抽出一张五块,王赛自主从钱包里夹出一张五十,连带收了五块,笑嘻嘻道:“我顺便也给你带一份。”
杨世黎暗暗攥紧拳头,隐忍不发。
这时,一道肥胖的身躯拦在王赛面前。
“你叫…王赛是吧。”云望扫了一眼课本上的名字。
“你谁啊?”王赛不悦道。
“贫困的转学生,能不能借我点钱?回头还你。”云望摊开手。
王赛一把挤兑开:“我没钱,找别人借去。”
“我看到你有55。”云望直勾勾盯着王赛的口袋:“我低血糖犯了,现在很饿,需要吃点东西。”
“找事是吧。”王赛扯着嗓子喊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二人悬殊的身形,退了一步,斜眼瞄向杨世黎,趾高气昂。
“知道杨少吗?”
“给我钱。”云望晃了晃手腕,连带着浑身的膘肉都颤了几下。
王赛扯起杨世黎,怒视云望:“杨少你看他,刚来就欺负人,你身为咱班老大不管管?”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此处。
杨世黎面色纠结,硬着头皮从钱包抽出十块递给云望。
“都是同学,算了吧。”
云望接了钱,顺手拿过钱包揣到兜里:“谢啦杨少。”
杨世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僵直在原地。
片刻后,他垂下头,掩盖住眸中的冷冽。
“不客气,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随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