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楎就这样跪在龙椅前面,跪在朱厚照的身前。
言语悲切带着无尽的后悔。
朱厚照面无表情的看着衡王,缓缓说道:“前年冬季,大雪纷飞,你用手段让难民来京城,多少冻死饿死之人。”
“去年5月间,朕在曹妃甸的海边,要不是侍卫拼死挡刀,朕可能就死了。”
“9月,宣府大捷,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胜仗。朕去查看伤兵,你让3个死士装伤兵来刺杀朕,要不是早有防备,穿了宝衣,那应该是必死无疑。”
“朕为了等你露面,在镇国府装病就是大半年,2个儿子出生都没有看过一眼。你为了达成目的,背后操纵反贼,残害亲王,到处烧杀抢掠,让他们饱受战火之苦。”
朱厚照突然咆哮起来:“你就给朕来一句,只求一死。”
“你死了,一了百了!那些受苦的百姓怎么办?跟着你造反的将士怎么办?”
“朕怎么跟天下人交待!”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佑楎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朱厚照眼睛通红,死死的看着朱佑楎。
腾的一下。
朱厚照的手掌化作一道残影!
“啪!!!”
一个耳光打在朱佑楎脸上,在整个奉天殿里炸响开来。
朱厚照一直忍,一直忍,忍到了极限。
将这些日子来积压在心底的愤怒,无奈和怨气悉数的倾泄而出。
化作了这一记炸雷般的耳光。
朱佑楎本来还想在皇帝面前,装个可怜,搞搞以退为进,挑拨一下君臣关系。
也许皇帝一心软,饶了自己也说不定呢,被关到凤阳那也是不错的结局了。
耳光声余音缭绕间,衡王朱佑楎的身子歪倒在一边,砸到了龙椅的凳脚。
嘴巴微张,鲜血缓缓流出。
接着就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有些苍白的右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无数人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惊的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想过皇帝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起打人。
打的还是自己的堂叔。
这如果偷偷的关起来,在牢房里面打,那随便你施为。
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是朱佑楎,好似又打的是所有人。
衡王挣扎了几下,才重新跪好,扬起头来,眼眸中的迷茫和不可置信,显露无疑,这怎么能......?
“陛下......”
张口想说一些什么,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在下巴处滴落在地上。
神色间痛苦不堪。
可见这一巴掌的力道是有多大。
朱厚照打了这一记耳光之后,心中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用手指着衡王说道:“这一耳光,是替太祖太宗打的,打你个不忠不孝,好好的王爷不去当,尽做一些白日梦。”
说完,朱厚照抡起手掌,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左脸上。
“啪!”
这一记耳光犹如平静的湖面上,被几个顽童丢了几颗小石头,溅起了无数水滴,激起的波纹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瞬间充满了整个奉天殿,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耳光声又一次响起,成为了落针可闻的奉天殿里唯一声响。
让人忍不住的要哆嗦几下,7月的奉天殿里气温再次往上升高。
都在忍不住问自己,这皇帝难道想在这里把衡王活生生的打死在这里?
他再次动手之际,我是不是应该出面阻止一下。
皇帝杀人很正常,弑叔那就不能行,几个老臣隐蔽的交换着眼神,把目光投向了王守仁,希望他能出面阻止一下暴怒的皇帝朱厚照。
王守仁眼观鼻鼻观心的不为所动,也在盘算万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际,那还是需要出手阻拦的。
朱佑楎再一次的倒在龙椅旁边,嘴角的鲜血从溢出变成了流出,点点滴滴掉落在身上,地上。
感觉到又被打落了一颗牙齿,他紧闭嘴巴,咕咚一下,合着满嘴的鲜血就那样咽了下去。
这侄儿手劲真他娘的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使尽全身力气。
2边脸颊传来的疼痛感,加上在这里所有人面前挨耳光的那种羞辱感,让衡王生不如死。
“这一耳光是替天下因为你而受苦的老百姓打的,打你不仁不义。”
不等朱佑楎重新跪好,朱厚照冷冷说道。
半靠着的衡王。满面血污,神态黯淡:“陛下打的好,教训的对。我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百姓不顾,让他们受苦了。”
“现在你的忏悔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受到的苦难,不是你这样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抹平的。”
“罪臣甘愿受罚,一死已谢天下。”
朱佑楎现在已经没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意思了。他本来是想取而代之,自己当个明君,谁知道,这个过程就是如此的残酷,这和心中的信念完全不在一个基调上面了。
“一死了之。”朱厚照手一探,一把拎着衡王胸前衣襟,如死狗一般的衡王,任凭朱厚照施为。
左右开弓,又是2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声音,已经成了所有人今天最不愿意听到的声响。
太粗暴了。
太残暴了。
太血腥了。
太好了。
谁叫你衡王刚刚乱说,挑拨我们和皇帝友好的君臣关系。
血液混合着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处,现成长长的丝线,那一抹带着透亮的红色在所有人眼前是那么的刺眼。
“这1巴掌是替朕自己打的,刺杀君上,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还有一巴掌是替死去的朱家亲王打的。谋害同族,天理难容。”
朱佑楎扶着龙椅站了起来,“呸”的一声,一口吐掉口中的鲜血。
2颗血牙在空中形成了2道抛物线,滚落在地上,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桀桀桀桀”的发出阴森森的大笑声,斜眼看着朱厚照:“如果你不那么的不堪,如果你能勤政爱民,如果你能兢兢业业,谁想来管。”
“这把椅子,真有那么好坐吗?”朱佑楎也不知道哪里生长出来的力气,一巴掌拍在龙椅上,也大声咆哮起来:
“除了太祖太宗皇帝,也就仁宗皇帝活过了40岁,其余人呢?都是30多岁,英年早逝,都是被这把椅子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