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振武带着一个手下打听来到了薛大妈家附近,准备躲在暗处查看一番。
经过几个草垛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连忙招呼手下也躲在草垛里。
“刘五,你说这老太婆什么时候回来呢?老婆子瘸了一条腿,肯定走不远的,说不得就躲在附近谁家里!”
“麻杆,你问我,我问谁去?咱都督府雷都事不是说了,既然老太婆如此的不识抬举,那就让她闭嘴。”
“哎,刘五,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做的不对,已经黑了人家的抚恤金,这可是赚死人的钱啊。现在还要我们偷偷来抓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这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的恻隐之心。
叫刘五的不以为意,嗤笑一声,“以前抚恤金良心一点的上官会发个十两,二十两的,多数就是报个信,送一下遗物而已。”
“如今皇帝陛下大发慈悲,通过兵部一下就给发100两,扣一半还能发50两,还要怎么样?没有看到家属接到银子时那感恩戴德的模样?”
刘五说了几句,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躺着更加的舒服一些,这守株待兔的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忍不住笑骂起来。
“麻杆。我看你他娘的就是瞎鸡儿乱操心,抚恤金发多少都是都督府经历司孟经历说了算,雷都事派人去核销的。关我们屁事,他能月月正常发饷银就可以了。”
叫麻杆的斜躺在草垛里,眯着眼睛躲避天空阳光的直射。
嘴巴里叼着一根草,担忧不忍之色被这样一说,也就释然了,抚恤金也没有分给自己这些人。
这薛老太也是的,家中是皇庄佃户,命好出了一个圣卫军,分了田地,抬了户籍。
儿子死了,拿着钱养好娃娃,过日子就行了。
还想着去告御状,惹怒了上面,能有好果子给你吃。
不是圣卫军的其他军户,听说好像有的连50两都没有。
麻杆叹息一声,这些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
“刘五,老太婆回来了的话你去抓她,我去抱那个小女娃儿。”
“麻杆,你他娘的就是想偷懒!你怎么不去抓老太婆?”
“我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你确定要让我去对付?”
哈哈哈,
刘五笑的在草堆中打滚。“你麻杆这名字还真没有叫错。就是命好,这1年来粮饷发的足,要不早饿死了!”
麻杆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很是诚恳说道:“还真的要感谢陛下,让上头把粮饷给发齐了。家里老小还不至于挨饿!”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底下的小兵啥也不是,混口饭吃而已!”
“麻杆,你说上头这些黑心肝的贪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给咱们分几个花花呢。还尽是事儿!”
麻杆呸了一声,一口脓痰飞入草丛当中。“刘五,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听说分了钱的都是成公子的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啊,就只有干活的命!”
“别发牢骚了,我睡一觉去。老太婆回来了肯定要做饭,到时就知道了!”
“睡觉,睡觉!”麻杆也附和说道。正合心意,不要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苗振武两人在旁边听到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谈论扣发抚恤金,早就气的火冒三丈。
原来不止是人寿宫这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很多人的抚恤金被扣发,让人给私吞了。
打了个手势,苗振武和手下几个手势,几个眼神就 确定好了方案,一人一个,把人给带回去审问。
这里涉及面估计太广,先抓了这2个小喽啰关起来。
他得回去禀告皇帝之后再做定夺。
回到豹房的朱厚照心情不怎么好,苗振武的禀告更加是雪上加霜。
天天尽是一些这样的狗屁倒灶的事情,搞得都要抑郁了。
连自己亲卫军的抚恤金都敢克扣,其他人的就更加不用想了。
搞了半天,辛苦赚来的钱,合着转了一次手之后,又再次的回到了这些人手中。
要换血了,朕要给你们来个大换血!
王守仁,张仑,姚镆,夏义卫四人来的很快。
朱厚照没有什么精神,就让苗振武把事情给他们讲了。
张仑惊讶不已,第一个开口问道:“陛下,这真是定国公让人干的?”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姚镆气的胸膛都要炸裂开来!“眼里还有没有国法?那是边关将士用命拼死赚的啊!”
“陛下,臣请捉拿定国公等一干人等,先下牢狱再慢慢审!您都亲自碰到了,这个不可能有假!”
“好好的一个家,就被这些人给生生的拆散了。”
姚镆当即就大声痛呼起来,要朱厚照下旨拿人!
“陛下,这个事情我看不简单,怎么他们中军都督府的2个小兵都知道克扣抚恤金,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呢。”
王守仁仔细的分析着:“百万两伤亡抚恤金,可是发了上万人,上万个家庭,难道就只有一个薛老太想要讨说法的吗?”
“王少保的意思是?武将克扣,文臣拦截这些想来京城讨说法的人?”夏义卫慢悠悠的最后一个发言。
姚镆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王尚书,夏国舅,这肯定还有其他人,只是他们不知道抚恤金的数额是多少,以为和往年一样的,就的给家属传个信就完事了。不敢出来说话就是害怕得罪上面的人。”
“这战死者都是军户,家里还要有人继续去当兵的,他们怕以后给小鞋穿,到时只怕等来的又是一个噩耗。”
姚镆的话,让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敢闹事,就会名正言顺的去打击报复你。你一个小兵去了还只有让人蹂躏的份。
王守仁这次也没有了云淡风轻,这个事情可是他一手操办的,现在出了如此大的篓子,心中能平静也平静不下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第一个发现者居然是皇帝,在他偶尔出宫视察之际发现的。下面有人知道,就像是魏勇之流,自己家中也不是白丁,都害怕得罪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