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出来那一声高昂的惨叫声。
这声音是如此的凄惨，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
但是在张大明的耳朵中却是如此的美妙。
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了他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枪技有了提升。
这不是在射击场，站着打靶子。
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人间地狱。
多干掉对方一人，就能离胜利更进一步。
也许是为了报复他，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片刻之后，张大明右前方二十多米外的一个明军士兵，腮帮子上插着一支羽箭，箭尾还在微微颤抖着。
从左至右贯穿了这个士兵的脸庞。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一双手举着靠近箭矢，但又不敢去触碰，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眼神迷茫而无助，仿佛在向世界求助。
喉咙里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
心生同情，心中戚戚。
张大明闭上了眼睛。
想象着那个士兵的痛苦和绝望，想象着他的家人和朋友在得知他的死讯后的悲痛和哀伤。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它不仅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也摧毁了无数人的家庭。
吐出一口浊气。
猛的睁开眼睛，把脑海中的杂念一股脑的赶出去。
现在还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我来给你报仇。
认真的装填好子弹。
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再次透过缝隙观察对面。
“医师！”
“医师，医师，快来给他处理一下。”
很快就有人过来给伤员简单处理一下，抬上担架去了后方的临时伤兵营安置。
原来明军是没有伤兵营的，后来朱厚照搜罗了一些郎中，当圣卫军的随军医师，治疗一些头疼发热，感冒发烧，还有一些因为训练造成的跌打损伤。
在军中得到了很好的反响。
这次他们也跟随而来。有了医师的简单及时处理，很多人还是有希望痊愈的。
张大明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搜寻着对面，寻找合适的机会。
他很想一枪干掉那个用弓箭的高手。
这个鞑靼人的箭术一等一的厉害，往往都是一击必杀。
已经射杀了好多个明军了！
那箭尾彩色的羽毛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己击中的人可比他只多不少。
张大明一心想要成为圣卫军中的第一神枪手。
他要超过陛下在豹房御用的神枪手何三儿。
何三儿的最高记录是线膛枪十发七中，这么长时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超过他的这个记录。
张大明也是因为射击出色，在被选入到特战队之后，才知道这些的。
现在自己在同等情况下的最高记录是十发五中，再怎么努力都提升不上去了。
眼神中又一个人头冒了出来，张大明扣动了扳机，估计子弹应该打中了天灵盖。
对面中弹的鞑靼人，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股屎尿的臭味弥漫开来，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去在意这样的事情。
头上戴的帽子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鲜红的血液在手指当中冒出，流满了整个脸庞。
“我没有死？”
“我没有死？”
捡回一条命的男人不住的念叨，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灼热刺痛的感觉，这和被刀砍上一刀完全不一样。
子弹是擦着头皮飞过去的，高速高温把头皮一分为二，在惨白惨白的天灵盖上划出一道痕迹。
如果再往下压一点，子弹估计能击穿头盖骨，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周围的鞑靼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内心发麻。
明军的火器威力实在有些大，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击中，这可比他们射箭要方便许多。
张大明像一个老猎手一样静静的观察对面，他要找的那个用箭高手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
惠安伯张伟早就注意到了鞑靼人没有再凭借匹夫之勇，策马狂奔来冲击。
而是利用他们自身另外的一个大优势来猎杀明军将士。
这些下了马的鞑靼人，射箭的命中率可比在马上的要高多了。
明军除了精锐人人披铁甲之外，其余人都是穿的棉甲，护着前胸后背的要害之处。
被箭射中手脚的人，轻则战力大打折扣，重者只能撤下前线，转到后方的伤兵营。
“传令下去，让大火炮对准前面那些下马的人。”
“轰他娘的！”
“虎蹲炮挨近了打！别浪费弹药。”
“是！”
几个传令兵一拱手，转身快速去传递命令。
火炮打起来就是爽，一分钟能打三炮。
“咻！”
“咻！”
“咻！轰！”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威力无穷。
可他需要炮弹，现在才开始不久，这炮弹就全部打完了，到时火炮就成了废铁。
鞑靼骑兵还漫山遍野，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呢。
张伟想的是他带的炮弹不够多，到时没有的打。
顾士隆看到的是鞑靼人放弃了他们最大的优势，那今天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凝重的脸上也缓和了不少。
看向三位参谋，问道。
“如今这样的场面该如何应对？”
薛振明的目光一直落在战场上，惨烈的景象全部收入眼眸之中，深深的叹息。
头也没有回：“回大帅。让各阵挑三百好手，组成尖刀营，摸上去，和他们干！”
“鞑靼人下了马，咱们准备的大杀器可以派上用场了。”
齐春林脸色煞白，该吐的早就吐完了。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场，就见到了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有明军的也有敌人的。
积雪早就和血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暗黑色的泥浆。
紧紧的抓住栏杆，因为用力，指节已经发白。
转过身来面对顾士隆，说道：“大帅，薛大人说的对，我们阵地前，已经有太多的死尸，伤兵，马匹，对方骑兵放不开手脚。”
“披甲，让我们的上等马对他们的中等马。”
“只要再杀他们一些人。估摸着对方就要崩溃了。”
“尖刀营在前，稳住之后就让盾牌手，长枪手护着火枪手出击。”
齐春林这个建议是要把现有的军阵拆散，往外移动，冒的风险可不小！
没有拒马的保护，想要抵挡骑兵的冲锋，那困难度就要提升不少。
这次辎重营里可是有三千把三米长刀。
这可是陛下特意用镔铁仿唐代陌刀打制而成的。
尖刀营披甲之后，用长刀，对付眼前这些下了马的鞑靼人，那问题不大。
九个军阵各出三百人，起码能狠杀一阵，可以严重的打击对方的士气。
顾士隆泛红的眼光直挺挺的打在齐春林脸上，让他煞白的脸上还要白上一分，吃惊的说道：“现在这样的局面，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为何还要冒险出击呢？”
齐春林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大帅，夫战，勇气也！”
“这样耗着，对我们是有利，坚持到太阳下山，也许我们就赢了。”
“大帅，可鞑靼人的弓箭不比我们的火枪差，甚至还厉害。除了新式火枪精准度高一些，老式火枪全靠几百人齐射才有效果，打中一些人。”
“现在他们躲起来了，抽空子，射冷箭。”
“与其这样耗着你杀我一个，我杀你一个，还不如一鼓作气。拿出死战的信心来。”
“鞑靼人难道就不怕死吗？”
“他们冲在前头的都是一些老弱！将死之人。是在消耗我们的兵力和武器装备。”
顾士隆看到激动的齐春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