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青天难做
朝廷这次的效率很高，石珤和阁老，几个尚书碰头之后，一份关于盐课改制的公文开始下发并执行。
这条例一出，闹腾最厉害的是代表淮盐集团的文官，一个个唾沫横飞。
言朝廷这样做是会引起天下大乱！
谁都可以去贩盐，还把盐价定一个固定的价格。
哪里有这样的事情，万物皆有价值，但这个价值不能是一成不变的。
在喜好人之眼中，这个物件就价值连城，不喜欢的人眼中不如路边石头一块。
风调雨顺年间物价肯定会平稳，灾荒年间价格有波动不是很正常？
怎么就不遵循市场规律了呢？从来没有过朝廷硬性规定物价的先例！
很多人私底下在串联，准备联名上书。
还没有等协商出来一个好的主意。
锦衣卫快马加鞭送过的第一份奏报除了给朱厚照之后，也有誊抄的副本递到了各部门。
刑部的，放在姚馍的案头。
长卢盐场的盐使司大使在短短的3年时间内，贪污受贿包括现货金银珠宝还有田产折算下来达到惊人的14万三千五百二十七两。
副使也有8万六千多两，还有典吏，书办等中低级官员，数额从几千两到万两，衙门里就连门房，马夫，扫夫，煮妇都有在其中参与分润。
可以说整个盐转运司衙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关键是背后走私私盐，牵连到的一些人，让他头皮发麻。
这可不像当年口口声声说要诛定国公九族的时候，那会也只是得罪几个勋贵家族。
现在一个长芦盐场就牵连了如此多的人，申祥中还列出了人物关系图。
锦衣卫如此之快就弄到了罪证，不用想，皇帝早就盯上了盐课！
不敢想全国的几大盐场，这盖子被一下子揭开，赤条条的暴露在外面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
大恐怖！大震动！
姚谟匆匆看完，拿着这份写有申祥的呈文纸就朝文渊阁跑去。
事情有点大，他觉得自己有点担不住。
也不该是他来担！
姚青天不是那么好当的，自家和盐关系不大，海贸的话只是多加税，少赚一些钱而已，这让他很是觉得万幸！
去年才稍微平稳的日子，今年开春不久就得被打破！
文渊阁几个阁老都是愁眉苦脸。
其实他们也是第一时间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消息，锦衣卫刚刚把盐运大使的罪名坐实时，就传回来了消息。
他们知道盐课的糜烂，只是没有料到事情发展的已经失去了任何补救的余地。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朱厚照的御批。
“好肥的硕鼠，从重，从严，彻查，为首者秋后立斩，凡勾连之人皆下狱！发配边疆！！！”
姚谟来到时，看到的几个枯坐的身影。
杨廷和示意其坐下，语气有些萧索，缓缓说道：“英之，让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一起审吧。”
说罢，把御批递给了姚谟。
红色的小楷字，虽说字写的不是那么好，但是笔力刚劲，入纸三份。
尤其是疆字后面的那三个“！”
不知道这个符号是因为生气划的，还是代表了其他的意思！
但皇帝的滔天怒气在纸上呈现无疑。
姚谟握着呈文纸，抖了几抖。
“这，这......要不要去，去找陛下？”
“不用了。长芦如此？其余几个盐运司估计也是差不多，都是一般模样，再去陛下那儿，我等岂不是自取其辱？”
现在看来成国公朱辅的三番几次的真实目的就是针对盐政，或许就是陛下面授机宜。
抄家灭族的肯定不在少数，能得到一笔数额巨大的罚没赃银不说，还能打击各地的私盐贩卖。
在趁机把盐转运司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统统都给换了。
这样大刀阔斧的做法。
除了在开国初年，太祖皇帝有如此的魄力。
百十年来，谁敢这样，从文武官员到地方豪族，搞大牵连！
毛澄脸色蜡黄，面容枯槁，时不时的轻微咳嗽，宽大的官袍穿在身上很是空洞。
喘着粗气道：“老夫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向陛下请辞归乡，只等上瑜准允！以后议事就不来了。”
毛澄知道自家和致仕阁老谢迁与私盐有较大的牵连，只的借病为由，用告老还乡来换取家族一个相对来说的安全，就看皇帝和他做不做这个交易。
又转头对姚谟说道：“英之，你我为同年，也不避讳，举贤不避亲。已向陛下举荐你入阁！”
姚谟连忙拱手道谢：“得状元公举荐，深感荣幸！”
毛澄轻轻摆摆手：“英之啊，盐课窝案，需要慎重啊！慎重！”
姚谟抬眼看了一眼，缓缓的点点头！
王琼左右看了看，心中哀叹的同时有点羡慕毛澄。
知道他这一招金蝉脱壳也许能有效果！皇帝肯定会是有所针对，就是不知道其的目标是谁。
闹出来这样大的动静，朝堂之上不罢黜阁老，尚书，是不能平息其怒火的！
叙旧完毕，几个阁老开始协商怎么处置。
期间其他的六部九卿的主事者，相继到来，加入探讨当中！
杨廷和定了调子，事情要调查清楚，该处置的要快速的处置，但要把不好的影响尽量的控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场席卷整个官场的大风暴，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还有地方上的豪强士绅！
皇帝这是要和天下人为敌啊，也知道他底气来源于哪里！
皇帝的底气就是现在他完全拥有如臂使指的圣卫军，有道德大义在手。
当所有人以为皇帝还是和以前一起，弄点军士，玩玩闹闹，打打杀杀也就那么回事，谁会想到，弄了点取巧之物，赚了大笔银钱，就把强军练出来了，火器也成了大杀器，连鞑靼人都远遁。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杨廷和也知道皇帝不会把所有人都处罚，但会杀鸡儆猴，震慑天下。
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加上其他人，越来越成了皇帝专门处理公务的典吏。
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些年他对朝堂事务的掌控权！
杨廷和感叹之后缓步走出了文渊阁，连日的大风大雪在今天已经止住，外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