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欧式庄园外。
放眼望去,只见安静。
车座里,温斯祁静看两秒后,缓缓地将视线移开。
“宴叔叔,再会。”
音落,不带一丝犹豫,驱车疾驰离开。
刚下车的宴明黎蹙起双眉,望向只剩车尾的影子。
不悦,非常不悦。
这花花公子真的是态度多少有点问题。
“先生,您里面请。”
很快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宴明黎这才又转身,才发现是保镖。
“有劳。”他微微颔首
保镖将他带到前厅,然后退了出去。
宴明黎在前厅坐着小等了一会儿。
听见了沉闷的打雷声,天气说变就变。
摸约两三分钟,才见到从电梯里面出来穿着黑衬衫的男人。
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人身上。
那男人冷毅的斯文,袖口微微卷起,手臂肌肉均匀且恰到好处,迈着大长腿。
面色沉静如水,看起来礼貌斯文,情绪很淡,“宴先生,欢迎。”
一个友好的,礼节性的淡笑。
宴明黎闻声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对方冷眸漆黑,很难说那里面有点什么情绪,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不是如同,应该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这冷漠的神情他不是第一次见,也承受得起。
“沈总,你这庄园怪冷清的,养个猫猫狗狗其实会挺热闹的。”
闻言,沈懿沉看向宴明黎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有养,暂时没在身边。”
“养的,还虎得很。”
这话倒是把宴明黎说愣怔了一秒,他说归说,可不认为面前有距离感的男人像是会喜欢小猫小狗的。
沈懿沉不再看他,径直走到座椅旁落座。“宴总,别来无恙。”
一句别来无恙,顿时又拉开距离。
宴明黎了然抽回。
他语气十分谦逊地开口,“沈总,之前谈的事情,语气多少欠佳,欠一声合作愉快。”
宴明黎想过了,眼前人在商业上的头脑,能力,这自信沉稳的举止,是他欣赏的,所以他考虑长久投资这人的控股融资账目,一定不会出错。
沈懿沉一笑而过,声音不似刚才那般低沉:“除了在意的,平日小事装不进心底,压根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小插曲。”
“宴先生,难得你跑一趟了。”
压根没计较?真没放在心上?宴明黎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笑着说道:“那就好,希望有机会能凑个饭局才是。”
“当然。”沈懿沉三缄其口应声。
“没想到沈总这么爽快,”宴明黎很是出乎意料,“既然如此,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罢,宴明黎伸出了手,沈懿沉也没佛了礼,声音沉稳,“合作愉快。”
宴明黎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沈总,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天空似乎不作美,出去时雨势说下就下。
已经是下午了,下雨天也不好打车,宴明黎走到庄园门口外等了会,天气预报说今天晴,他没带伞。
但雨势越下越大,雨声淅沥,将灰色马路打成一片光亮…
他低头看手机,打算让助理过来接他,只是电话他还没打出去,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宴叔叔。”
是温斯祁。
车停,温斯祁下车,撑开打着一把长柄黑伞过来,笑着问他怎么不提前给他打电话,他要不掉头过来,你打算要怎么回去?
宴明黎抿紧嘴唇,一时无声。
单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对眼前人有些无语在里面。
温斯祁目光往院内瞥了眼,等收回视线看他两秒,对方身上就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过来接他手里的伞,他把伞故意抬高了一些,将他肩膀一搂,说,“宴总,小事我来,给我涨工资就行。”
宴明黎身体顿了有一秒,睫毛眨动了下。
须臾。
他薄唇微启,“温斯祁,你对谁都这样?”
“大概是。”温斯祁浮浪的笑,他不否认,“我图新鲜感,本少走肾不走心,身心都不洁,我就是个花花肠子。”
这话落在宴明黎耳边他信,快两年相处下来,这小孩身边不带重样的。
他语气淡淡,“也不怕得病。”
温斯祁“噗嗤”一声笑出来,“宴叔叔,我要有病,你也有。”
宴明黎被噎了下。
随即低声用德语骂了他一句,“dachschaden!”神经病!
骂完却又不忘仍说一句谢谢:“谢谢温少爷送的伞。”
“没事,好说。”温斯祁只笑,“别忘记给我涨工资,本少的资金被家里限额了。”
“……”宴明黎懒得搭理他了。
雨雾中,
身形相仿的两人一左一右,从背后看去隐约可见黑伞偏向了白衣服的一旁。
黑色车子很快驱车驶离…
*
庄园内在宴明黎走后,前厅恢复以往的安静。
沈懿沉眯起眼,从桌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雪茄,右手夹着点燃了一根,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那张冷毅的脸若隐若现。
“不安分到处晃!”
他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和谁说。
“沉少,要不要把凌少爷接过来。”季削跟在沈懿沉身边多年了,沈懿沉一个眼神他大抵能知道说的什么,这一点主仆默契还是有的。
何况,两人从去年12月份到现在八月份了,可都没见过面了。
沈懿沉掐灭掉手上的一根烟,他从座椅上起了身。“不用。”
季削顿了顿半晌又说道:“那下周要回国的行程照旧?”
“再说。”
“先把那幽怨少爷请进来。”沈懿沉的声音低沉,神情不见波澜。
?季削当即一愣,他不明白。
但话落,眼角余光便可以看到门口露出的一颗脑袋最先探了出来。
然后咚的一声。
小少爷?!季削傻眼了。
凌烬迟呆了一瞬也就反应过来,迅速想要起身。
很快,视线里却先出现一双矜贵的皮鞋,他往上抬头,沈懿沉的脸猝不及防地进入他的视线。
凌烬迟嘴唇嗡动,“…沈懿沉。”
没等男人开口,他补了一句,“我很乖的,我只身一人来找你了。”
语调挺委屈的,但纯粹是为了不被骂做准备。
沈懿沉朝凌烬迟伸手。
接着是他阴沉的音调,“凌少爷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迟委屈。
他当时就是就听到沉冷的一句,没注意脚下…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凌烬迟扶了起来,凌烬迟抬头,撞进了一双冷幽的眸子里。
他又解释,“是门槛它绊的我。”
说完,凌烬迟猛地想到眼睛一事,他很快又说,“我没磕到,我看得见,刚就不小心,你完全不用担心,本少爷有分寸的。”
一旁的季削默默点头:有分寸...21世纪最大的笑话。
沈懿沉的目光落在凌烬迟的脸上,“是挺有分寸的,但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凌烬迟眨眨眼,有些懵,“我怎么了?”
沈懿沉问他,“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青年低头认真思索了下,“哪次啊?没有不接,除非是听不到静音了。”
沈懿沉审视着他的神情,继续问,“那大前天就上来了,为什么是现在才到这里来?前天昨天,今天又一上午,凌少爷...这两天半的时间,你是去哪晃了?”
靠?凌烬迟意外。
沈懿沉怎么知道他是哪天出来的,难道还时刻派人在国内监视了自己?
“怎么不回答?进来磨磨蹭蹭的,是惹了事,怕被我知道?”
凌烬迟不回答他的话,只在转身时,他抬手捂住眼睛,再转眸过来,嘴角一撇,“...你不回来看我一眼,他们欺负我也就算了,我上来找你了…你却凶我!”
闻言,沈懿沉微蹙眉,默了好几秒。
“呜……”
凌烬迟像是诉苦一般,直接扑进了沈懿沉的怀里,把脸埋进他颈肩。
沈懿沉揽住他时,下意识皱了一下眉,他闻见凌烬迟身上的轻微酒气。
“沈懿沉,前段时间那晋城陆家的大少他打我!”
腰肢被人稳稳接住,凌烬迟整个人都贴在沈懿沉身上。
“那天是老爸带我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更没惹那男的,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还是下雨天呢,他推我...我衣服都脏了。”
沈懿沉微蹙了眉,抬手,干燥温润的手掌落在凌烬迟的发顶,又停在他的后颈,重重地摩挲下,“磕疼了?”
“疼,能不疼吗?”凌烬迟微扬的语调透着点委屈。
但露出小半张脸往上的一双眸子却往正对着看他的季削邪释眨眼。
“…”季削的表情微微一顿,神情好似凝固了一瞬...
可零点几秒后,青年刚才的表情变化,快得就像是一个幻觉。
真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