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南。
鱼龙混杂,是长皇城最热闹的集市,许多外邦来做生意的,都会聚集在这里。
黑白两道都视这里为油水地。
所以有着许多能耐大,又身份特殊的人,就把这里划成了大理寺的辖区。
大理寺掌管王朝最高律法,也只有他们镇得住。
“这人丧良心啊。”
“就是,孤儿寡母都欺负,早晚要天打雷劈的。”
“难道就没有正义之士出来制止这一切吗?”
“嘘,你小心点,没听说他说世家子弟吗。”
“而且人家有钱人花钱找乐子,我们能说什么。”
南市街头,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满脸讥讽。
正在被周围的人谩骂。
街道上,一位二十多岁的母亲怀里抱着不到三岁的孩子。
二人衣服上加起来能有二十处补丁。
母亲眼神空洞,是饿的。
怀里的孩子脸色苍白,奄奄一息,是个病重孩子。
年轻母亲抱着孩子三步一跪,两步一拜,甚是虔诚。
一双膝盖已经破皮,鲜血通红,但是她咬着牙忍住了。
“老大,这种人渣其人胎生, 我这就去拿了他。”人群后,陈勾挽袖子就要冲上去。
只是被陆安宁拉住。
林乱更是愤怒:“老大,这事交给我。”
“我爹在朝廷有点关系,不怕什么世家子弟。”
陆安宁微笑摇头:“先看看什么情况。”
“这还用看?”二人心中生出几丝不爽,难道陆安宁是贪生怕死之人?
陆安宁没理二人,客气看向一个吃瓜群众:“这位兄台,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三人来的匆忙,没穿大理寺官服。
吃瓜的人瞥了眼,怒道:“听说那母女是外地来的。”
“孩子得了重病,找了很多大夫,治疗孩子最少要两千两银子。”
“妇人身无分文,只得当街乞讨。”
“那恶棍跳了出来,自称是世家子弟,让妇人跪拜二里路,就给两千两。”
“一路上跟在后面各种羞辱,实在气人。”
“老大,光天化日,这种人太畜生了,我忍不了。”林乱火冒三丈。
陆安宁瞪了一眼:“你现在去抓了他,那对母女的治病钱,你出?”
林乱摸了一下钱袋,眼中满是怨气。
陈勾文静些,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若那世家子弟戏耍妇人不给钱,再拿他?”
陆安宁没说话。
上任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有趣!
路人附和一句:“是啊,要不是都等着看那公子哥会不会给钱,好多人早就上去揍他了。”
“等着看吧,就剩一里路了。”
街上围观之人越来越多。
谩骂声更甚。
不少人朝着世家子弟扔菜叶。
妇人脸色苍白,速度越来越慢。
很多次想要倒下去。
最后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又继续前行。
一路的鲜血,可怜无比。
最后的数百米,妇人已经没力气站起来,爬着前行。
很多人泪目,更多的事怒气!
陈勾和林乱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冲出去拿人,都被陆安宁拉住了。
“我做到了,请先生兑现诺言!”二里路,足足三个时辰!
妇人最终没了力气,趴在地上。
心中只有拿钱救孩子!
“给钱,给钱!”整条街的人声音震耳欲聋!
但凡那公子哥敢说个不字,定然要被抽筋扒皮!
公子哥用折扇敲打着手掌。
脸上尽是玩味:“钱?什么钱?”
“畜生,你想被打死是不是?”围观的人怒了。
一个个挽袖子,却是没人第一个冲上去。
“先生,我已经按你的要求行完了二里路,还请先生兑现诺言,救我孩子。”
精疲力尽的母亲不知哪里来了力气,跪了起来。
公子哥却是满不在乎:“我没钱。”
“小子,你今天不给钱,就不让你走,我们到要看看哪个世家子弟如此丧尽天良。”
“就是,到时候把你送去大理寺,欺负孤儿寡母,畜生。”
谩骂声越发激烈。
公子哥转身要跑。
几个反应快的跳了出来:“大家安静。”
“我们刚才去把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这小子叫季泊,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他就是个清酸秀才。”
“什么?”围观之人瞬间炸了。
“畜生,竟然冒充世家子弟欺负孤儿寡母,打死他。”
“丧尽天良,大家一起打死他。”
原本扔菜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砖头。
季泊挨了一砖头,黑脸大怒:“你们这群刁民叫唤什么?”
“打死了我,是要吃官司的。”
“而且我又没殴打辱骂他们,我只是找了个乐子。”
“是她们无知天真!”
“我这是给她们一个教训。”
“你们不服气,可以自己掏钱给她啊。”
听到官司二字,愤怒的人群清醒了许多。
不少人纷纷后退。
给一个陌生人两千两,那不是脑子有坑么。
脸朝廷的公差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两千两,普通人谁挣得到!
公子哥蹬鼻子上脸:“怎么,没人说话?”
“一群穷鬼, 假仁假义。”
“小子,你看不起谁呢?”人群中,一对看起来憨厚朴实的夫妻如正义降临。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良心吗?”
“我们一个人是拿不出两千两。”
“但是我们可以拿出同情心来。”
说话间,掏出一个钱袋来。
里面都是碎银子。
“这是我们夫妻攒下来的钱,一共二两银子。”
“现在无偿捐赠给她们。”
“希望大家都拿出一点同情心,能捐多少是多少。”
“起码给这孩子一个希望。”
“我捐二两!”
“我有一两私房钱,今天就当是做善事了。”
“我捐十两!”
“我也捐……”
一呼百应。
街道上上千人,纷纷捐银子。
还有不断赶来凑热闹的。
最终出来两个秀才帮忙统计。
“谢谢,谢谢!”
可怜的母亲跪在地上,看着一份份善心,热泪盈眶!
那是她的希望。
只是……
所有人都在看着捐钱的人。
陆安宁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神。
有意无意之间,余光瞟向被人堵住的季泊!